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异样。
一
“美丽的世界,”酒吧里的朋友告诉我,“如果美丽是真实客观的,那它就是这杯牛奶。”朋友晃了晃手里的方杯。牛奶一滴不漏的卷入他的腹中,方杯顺着他细长的手肘滑下,稳稳的降落在吧台的方杯架上。
电视里屏幕的一隅闪动着出自21世纪的标签——无论在任何时代,复古都是受人追捧的美丽。 “‘美丽’不妨说是‘精密’吧,”酒吧的朋友说。我正盯着邻座的短发姑娘发呆,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朋友离开后,我按照惯例上前打招呼。短发姑娘端起了她的酒杯侧过身来。
音乐聒噪的不成样子,灯光在人面上行走,酒水泼洒一地、蒸发在了空气中。气味的猛兽如狼似虎,而聚集的人们却各自为政——这是我对此刻气氛的感受。如果说阿姆斯特丹的美酒是性腺的兴奋剂,那此刻的人们就是扮醉的间谍。
二
这是福特纪元632年。
我向她索取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同时,我还想看她脱光衣服站在舞台上扮演“被流放的贞德”。这之后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回馈了我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顷刻间就令我厌恶无比。
这时,我再次感觉到了异样,大脑发出危险的警示,信号像孢子般在空气中绽放。
我向门口仓皇逃去,路上撞倒了许多陌生的玻璃器皿——它们全都稳稳地立在了地面。
“精密的巧合。”
三
老师曾经告诉我:“你正有幸处于一个新的时代里——历史跳出了某种循环,人们也不再因自由而征战。发达的经济足以另全人类和解,同样的,旧时的武器架上落满尘埃。”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埃。
“如果你有幸见识到了‘旧’,也许就会明白‘新’的意义。”
“过去时代的‘父母’被国家所替代,于是父权社会土崩瓦解。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两性同时获释。”
“道德的束缚也因此荡然无存。”
“相对的,旧时的道德家们一一倾家荡产。”
四
我仓皇地向门口逃去,两边是温暖的风声。
我仔细品尝着异样。
若干年前,我分明听见过母亲的声音,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却可以确信——每当我想起她模糊的身影时,总是能感到有点难过。
辛辣的风和苦口的水同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19世纪的音乐总令我无限动容。
如果人们在十年前发明了收音机,又在十年后创造了电视机,为什么却在六个世纪后的今天一无所获,并不计成败地执着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异样。
一
“美丽的世界,”酒吧里的朋友告诉我,“如果美丽是真实客观的,那它就是这杯牛奶。”朋友晃了晃手里的方杯。牛奶一滴不漏的卷入他的腹中,方杯顺着他细长的手肘滑下,稳稳的降落在吧台的方杯架上。
电视里屏幕的一隅闪动着出自21世纪的标签——无论在任何时代,复古都是受人追捧的美丽。“‘美丽’不妨说是‘精密’吧,”酒吧的朋友说。我正盯着邻座的短发姑娘发呆,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朋友离开后,我按照惯例上前打招呼。短发姑娘端起了她的酒杯侧过身来。
音乐聒噪的不成样子,灯光在人面上行走,酒水泼洒一地、蒸发在了空气中。气味的猛兽如狼似虎,而聚集的人们却各自为政——这是我对此刻气氛的感受。如果说阿姆斯特丹的美酒是性腺的兴奋剂,那此刻的人们就是扮醉的间谍。
二
这是福特纪元632年。
我向她索取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同时,我还想看她脱光衣服站在舞台上扮演“被流放的贞德”。这之后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回馈了我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顷刻间就令我厌恶无比。
这时,我再次感觉到了异样,大脑发出危险的警示,信号像孢子般在空气中绽放。
我向门口仓皇逃去,路上撞倒了许多陌生的玻璃器皿——它们全都稳稳地立在了地面。
“精密的巧合。”
三
老师曾经告诉我:“你正有幸处于一个新的时代里——历史跳出了某种循环,人们也不再因自由而征战。发达的经济足以另全人类和解,同样的,旧时的武器架上落满尘埃。”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埃。
“如果你有幸见识到了‘旧’,也许就会明白‘新’的意义。”
“过去时代的‘父母’被国家所替代,于是父权社会土崩瓦解。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两性同时获释。”
“道德的束缚也因此荡然无存。”
“相对的,旧时的道德家们一一倾家荡产。”
四
我仓皇地向门口逃去,两边是温暖的风声。
我仔细品尝着异样。
若干年前,我分明听见过母亲的声音,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却可以确信——每当我想起她模糊的身影时,总是能感到有点难过。
辛辣的风和苦口的水同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19世纪的音乐总令我无限动容。
如果人们在十年前发明了收音机,又在十年后创造了电视机,为什么却在六个世纪后的今天一无所获,并不计成败地执着于对复杂关系的研究?
我站在哥伦比亚的西部海岸线上,手中的老式收音机正响着死板的爵士乐。在蜿蜒地海岸线边缘,我看见了两个月亮。
那是假的——都不过是一派胡言!实际上,我正在酒吧里面仓皇逃窜。
五
“假如世界上存在着一台精密的仪器,自宇宙大爆炸时刻起,一切星火与尘埃都逃不过它的洞察,它有着无可比拟的运算能力,同时掌握自然界所有的运算规则。甚至每一颗陨石怎样运动都能毫厘不差的被计算出来。根据每一个分子的变化,何时诞生生命、何时产生文明都在其计算之内——那么反推之,不正说明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拉普拉斯妖。如果这条错误的理论真的存在,那么这只妖怪一定有着饱满的肌肉、健康的肌肤,它的发色一定红的诱人,它跟我很相似,但我不过是它投射在洞穴里的影子。它看起来会比我更健康、更聪明——这么说来也会更加高贵。
六
“在你察觉出异样后,就顺利逃脱了?”身穿统一职工制服的阿尔法人问道。
我点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这一点令我很好奇。”
我很难集中注意力,思想时不时的会跳跃回那间复古酒吧里。
“看来药物还在起着作用嘛!”他松了口气,“听着,知识对你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仓皇逃窜到门口,一想到昏暗酒吧外的光明世界正等待着我,我就会感到兴奋不已。
“或者说你能理解逻辑?”阿尔法惊讶的站了起来,“唔…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他低头沉思着。
怪物移动两颗硕大凸出的眼球盯着他。
他笑着看着我,良久,从身上拿出一面镜子。“最好看看你自己吧。”
镜子中的怪物瑟缩在床上,白色铺盖下勾勒出萎缩的肌肉。因为大脑严重缺氧而扁平的额头像极了破了一块的鸟蛋,而脱落的眉印像是吸食鸟蛋的蠕虫。
我想试着开口说话,但严重磨损的声带只能发出“恶、恶”的呜咽声。配着颈部急切的震颤,怪物的胸骨“咔”的一声断裂开来。
“总的来说,你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案例,这让我们完善了对低贱人种管理上的某些空缺,尤其是对艾普希隆——本应活在药物幻想中度过一生的卑贱电梯工——当然,除了控制电梯外,我们还会引导你们做些其他简单的工作。”阿尔法温柔地笑着说,他的视线最终离开了怪物。
七
“在六百个福特纪元里,仅仅只有十七例挣脱者,尤其在二百二十年前——我们又一次降低了供给艾普希隆人的营养标准之后。你可还是头一例呢!”
“我还有个约会——当然,我得先去轻松一下,因为今天我的繁重工作总算结束了——当然,你的也是。”阿尔法头也没回。
连接在怪物手臂静脉上的注射器皿发出阵阵颤动,这说明里面的营养液已经告罄了。
要是在平日里,埋头于工作或消遣的人们很少会见识到这种情况,因为一般情况下,艾普希隆人的营养液仅在晚上的维修站内补充。面对这种情况,艾普希隆维修员们往往会仔细检查情况,来确定是否需要对其进行报废处理——但人种管理委员会的同志们总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他们总是以认真、勤勉的态度面对这类脏活儿,正是仰仗着他们的辛勤付出,才有了一个个令人心情舒畅的风和日丽的下午。
怪物在闭上眼睛之前,辨认出了医生制度上的字样——“集体,统一,稳定”。
(#感谢阿道司·赫胥黎《美丽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