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昨日夜里做了一个奇怪梦。梦见浮世繁华,我却在一个浑浊的角落静默地走进这片土地。这片土地的东方,有太阳、繁星、热闹的大都市;西方,有月亮、繁星、零散的村落。炊烟寥寥,却不见一人。而我,一个劲兴奋地向着炊烟的方向跑去,追逐着一种莫名的东西,虽然觉得有点稀里糊涂,但很有一种纯粹的快乐。
这追逐的路上,忽然之间我的视角似乎发生了变化,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小孩子,这是浮现在我脑海的第一印象。锃圆的脑袋,剃了光头,削瘦的脸庞,一件黄色的T恤衫,上面印了某种卡通人物,底下穿的是一条灰色的短裤,脚上是一双粘扣的凉鞋。
我开心极了——我说的是那个“我”。“我”的脸上,挂着能让星星闪烁的笑容,笑声宛如一段歌谣,唱的是:“你快来啊,你快笑啊,你快来追我啊,你追不到我的!”
“我”笑的弯下了腰,咯咯咯的笑声响彻了天地,随后“我”转过身又向着月亮跑去了,一边跑一边笑,每跑两步就回头望望我,然后笑的更厉害了,笑完又跑得更快了,像是我真的在后面追他一样。
“我”一转眼就跑得不见了。我一时觉得很恍惚,只望着月亮与耀眼的星空。
“哈!”一双小小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腿。是“我”。我被“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的时候却也和他一样笑了起来。“我”笑地趴在了地上,像是某种游戏的获胜者因取得胜利而感到无限的欢喜。
“我”又站了起来,又跑开了,像上次一样,一边笑着一边跑着,每跑两步一回头,等着我去追他。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是向着太阳跑去的。
我想去追他,真的。可是还没迈开脚,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来。我又转过身去,身后的这边月亮落下了,太阳升起了。
梦将醒的时候,人像是有一种即将失去的预感,宛如我在手心的东西变得空荡荡了。我开始觉得难过,想大声呼喊他。可他的笑声又响起了,在我的身边缭绕。但,我望遍了天地却依旧不见他的踪影。
只是,仅仅能听到他那咯咯咯欢笑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了。
梦境
我醒来的时候,闹钟已经响了好久。依旧不愿起床,用被子裹住脑袋,让残留之上的余温使我回忆起睡梦中的美好。直到闹钟响停,我也依旧没有动。有那么一秒,我甚至以为会有人会叫我起床。我奶奶又会在门外把我的房门敲得咚咚响;我妈又会一下子闯进我的房间粗鲁地把我窗户打开,让太阳光刺激我的眼睛;我爸又会大吼我,还在睡!还不起床;我两个侄儿又会像警察抓住了坏蛋一样兴奋,抓住我的被子使劲的扯,一边扯一边笑。
可我等来的,是闹钟的再次响起。刺耳,无奈。我不得不起床,不得不迅速地洗漱完,穿好衣物。站在镜子前,给自己道一声早安,看见自己的模样,总感觉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可时光的痕迹其实一直都有留下。
上班的日子并没有父母口中的那么辛苦,也没有同龄人口中的那样有趣。走下楼的时候,向右边望去就能看见朝阳,温暖又舒适,再望望身边匆匆来往的人们,他们的脸上或是笑容、或是冷漠、或是悲伤、或是平淡。忽然觉得,生活不过如此。
其实,不仅生活,人生也是不过如此吧。这并不是一句消极的话,这更像是数学书被标上蓝底的公理吧。
出生、欢喜、悲伤、成长、叛逆、爱、老去……大家不都是这般吗?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大声的呼喊唤不回不见的身影,刺耳的喧嚣盖不过汹涌的浮华。
从前小的时候,因为不懂得,所以有很多欢乐。为得到而幸福;为新奇的事物而兴奋;为拥有的感到自豪;为胜利而激动……
长大的时候,人反而会后悔了。曾经让自己快乐的、激动的、幸福的,最后都会变成幼稚与不成熟。长大的时候,也不会再做曾经会做的事。因为心里明白,那很可能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曾大爱、大哭、大闹……也就懂得那到底是怎样回事。这世间的浮华带给人的一切感受与情绪,不过都是基于人最基本的情感与欲望。倘若懂得,便不再会有大起大落的心境。
想起林夕的那句话,一个人看透的太多,有时候是可悲的,因为他少了许多乐趣。
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快乐是从不会消失的。纵使不再大喜大悲,也会有至深的欢乐。
如今,已然不像从前,为了显得和别人一样而故作欢笑,为了融进这世间而假装地快乐善言。只像一湾淡雅的清泉,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流去。一个人的时候,安静而快乐的看书写作,或是四处走走、看看,或是听听音乐,做许多自己喜欢的事。
即使有时身边聚集着众人,倘若没有有趣的言语,已能保持沉默,不再费力地说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话。上班时我常会一个人,挑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看书。这是我喜欢的模样,那么就做我喜欢的模样。
前天见过安南,一起逛了、聊了、笑了好久。和她说话很愉快,轻松,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和她聊天的那种快乐,便是至深的欢乐。就是《稳稳的幸福》里的那句歌词:有一天,开始在平淡日子里感受快乐。
这种快乐值得人们去发掘。那是人生最美好的东西。
想起十月前,坐在我妈病床前,听我妈和一旁的姑妈一边唠嗑,还一边数落我买的回锅肉太肥,因此忘掉了脚上的伤痛,欢笑声充斥了病房。
那时心里有同样至深的欢乐。
听安南对未来的言语中,没有沉重的不安,也没有盲目的乐观。她有一颗坦然美好的心。
Always be a good man。我想说的不仅是要做一个好人,更是做一个好好的人。
于我,更应该做一个好好的人。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好好的笑。
人生不过如此罢了,有什么好值得悲伤的。好好地走,好好地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好好地爱着所爱的人,就行了。不大喜大悲,不争不恨。
我下班的时候,最爱的是湖边的夕阳。望着余辉在湖里漾起的波纹,就会想起那个笑的咯咯咯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