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一百年又过去了

这两天领读《湘行散记》,不一定触动到别人,却没想到触动了自己。

100年前,沈从文在他的家乡行走着。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我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我,孤孤单单,一身以外别无长物,搭坐一只装载军服的船只上行,对于自己前途毫无把握,我希望的只是一个四元一月的录事职务,但别人不让我有这种机会。我想看点书,身边无一本书。想上岸,又无一个钱。到了岸必须上岸去玩玩时,就只好穿了别人的军服,空手上岸去,看看街上一切,欣赏一下那些小街上的片糖,以及一个铜元一大堆的花生。灯光下坐着扯得眉毛极细的妇人。回船时,就糊糊涂涂在岸边烂泥里乱走,且沿了别人的船边“阳桥”渡过自己船上去,两脚全是泥,刚一落舱还不及脱鞋,就被船主大喊:“伙计副爷们,脱鞋呀。”到了船上后,无事可做,夜又太长,水手们爱玩牌的,皆蹲坐在舱板上小油灯下玩牌,便也镶拢去看他们。这就是我,这就是我!三三,一个人一生最美丽的日子,十五岁到廿岁,便恰好全是在那么情形中过去了,你想想看,是怎么活下来的!万想不到的是,今天我又居然到这条河里,这样小船上,来回想温习一切的过去!更想不到的是,我今天却在这样小船上,想着远远的一个温和美丽的脸儿,且这个黑脸的人儿,在另一处又如何悬念着我!我的命运真太可玩味了。

100年后,无数个湘西少年行走在他曾经行走过的沅水。躺在仿佛还有他余温的船舱里,身贴大地,仰面向天,看尾部闪放宝蓝色光辉的萤火虫匆匆促促飞过头顶。沿河依旧是细碎人语声,蒲扇拍打声,与烟杆剥剥的敲着船舷声。半夜后天空有流星曳了长长的光明下坠。滩声长流。

沈从文笔下的船舱

这个世界无非多了一些车水马龙、霓虹灯影。少年依旧彷徨,也有怀揣柔软内心的人,在尘世间小心翼翼地走。

翠翠的爷爷,那是更久远的事情了。他年轻的时候,那条沅水里的鱼和天上的星子会更多,夜晚的山歌会更清亮。可惜一转眼,翠翠的爷爷就埋在了河边,关于沅水再年轻一些的记忆,也随着埋在了泥土里。年轻人沿着沅水,出走了,“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他也许会在回来的船上,写下一本《湘行散记》。他不再唱歌了,他用笔写下一封封信,信里全是对翠翠的爱。

他说,“宝宝,柳林岔的滩太好看了。”

一百年。很多东西消逝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些字和这些画。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船不停地向前走,村庄、桥、云,都在往后走,一转眼,又是一百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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