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辙还是南辕

最近冯小刚的新剧《北辙南辕》正在热播,其中的两对情侣引起了我观剧兴趣,金晨演的戴小雨从大学一毕业就遇到了已婚精英男彭湃,被欺骗当了5年的小三,拿了5万欧元分手费后跟对方分手,回国后遇到了一个业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刘梁州,正准备开始新恋情的时候,彭湃带着离婚证、房本、遗嘱和结婚戒指来求复合,戴小雨扛不住了,同意和好,弹幕里满是“安稳”战胜了“冲动”,这样的诚意谁扛得住?

剧中的另一对恋人,冯希和李响,相恋十年,女生陪伴男生从中学到读完博士后,却在男生出国留洋后被一个电话分手。男生说自己从前习惯了女生的照顾,出国后才发现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没有那么需要女生了,于是要分手。

在这里我看到了满屏的“渣男”的弹幕,两个男生做错了什么?是用完了女生就抛弃?是霸占了女生最好的5年,最好的10年青春?那么屏幕外的女生呢?是不敢再爱了?还是远离男人保平安?

彭湃和李响代表着婚恋市场上的两类男性,一个是优质股,一个是潜力股。《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里对女性择偶时候提出的物质要求给出了这样的解释,从原始社会开始,女性找配偶,其实是在给自己的后代找一个条件合适的共同抚养者,因此远古时候部落里的女子会找个身强力壮的男性,能给女人自己和孩子打来食物。到了现代,女性希望男性有房有车有存款有社会地位,其实和远古时候的诉求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时代变化带给女性的福利是,女性不再是远古时候躲在山洞里楚楚可怜的情况了,受教育的女性也可以从事脑力劳动,甚至在专业领域获得不低于同条件男性的收入。那么问题来了,女性在面对澎湃这样的道德上有污点的精英男,要不要继续牵手?女性扶植李响这样的凤凰男十年后被抛弃,要不要索取分手费?

其实冯小刚已经在剧名里给出了答案——《北辙南辕》,这个名字源于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个寓言故事“南辕北辙”,一个赶着车向北走的人,告诉路人:“我要去楚国。”路人问他:“你要去楚国,为什么要向北呢?”他说:“我的马跑得快。”路人又说:“您的马虽然跑得快,但这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又说:“我的盘缠很充足。”路人说:“你的盘缠虽然多,但这不是去楚国的路呀!”他又说:“给我驾车的人本领很高。”他不知道方向错了,赶路的条件越好,离楚国的距离就会越远。

无论是戴小雨还是冯希,她们想去的楚国,其实都是一条安稳的人生幸福路,找个条件优渥彼此相爱的老公,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就像剧中的另外一个女主司梦,过风平浪静的一生。所以当小雨看到刘梁州花掉30万积蓄买套摄影器材时,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不是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而澎湃捧上的房本、遗嘱和婚戒,恰恰是她向往的安稳,一击即中,直指人心。冯希在李响描述的美好未来里,听到了他对于父母、舅舅、甚至隔壁邻居的规划,唯独没有自己,她仍旧没有死心,自己投入了10年的时光,沉没成本越大了,她越不愿意放手。

她们俩在人生路上南辕北辙,没能走入自己规划好的婚姻,却跟几个姐妹们倒腾生意、开餐馆,走上了独立女性的道路。这部剧里活得最清醒的女主尤珊珊,也是大学时候就辍学、嫁人、生娃了,离婚后才逆袭成为女强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虽然冯小刚在这部剧里把女性的成功描绘的那么容易了,虽然他给大女主尤珊珊的身后还是安插了一个强大的神秘老男人做靠山,再让尤珊珊成为一众女孩子的靠山,本质上还是告诉女性,你们走上成功的路上还是得靠男人。但是姑娘们毕竟还是走上了一条与“男有分,女有归”不同的道路,自己创业养活自己。

波伏娃说:男人极大的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达到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前有邓文迪,后有章泽天。诱惑女性的是什么?爱情,安全感,温馨的屋子,无论外面是刮风下雨还是人山人海,车里都是温暖的空调和舒适的座椅,是孩子一声声呼唤“妈妈”,这些物质创造出了的美好在女人20出头时候最想拥有,也最值得拥有,若是到50岁才有这样的极乐,已经少了许多快感。

而男性在20-40岁这20年,努力打拼的,就是购买不一定温馨但足够大的屋子,把代步工具从基础型置换成高档型,他们花不了多少钱,不追求高档的包包,一条内裤都可以穿三五年,但是他们的安全感是看到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从4、5位变成8、9位,自己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不少的男性在看到人设崩塌的罗志祥、王思聪、吴亦凡以后,心想,只要没犯法、没结婚,其实这事跟道德没关系,不过是权力的游戏。

《喜剧之王》里的周星驰对张柏芝说:“我养你啊”,无论男女都听得出这是真心话,但张柏芝回应的是一抹嗤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然后在出租车里哭得面目全非。

我想说的是,无论男女,在人生这条路上,都不容易,别再说谁应该养谁。如今不再是靠拼体力去生存的农耕社会,也不是波伏娃生活的上个世纪了,女性已经拥有了越来越多的自由和机会。当女性在独立这条路上创造了越来越多的条件后,好的马,更多的盘缠,技术良好的车夫,也就意味着她有好的事业平台,越来越多的钱,还一众陪伴者(无论是男是女),她离传统意义上的婚姻道路就越来越远了,婚恋这条路变成了选择题,不再是必答题。

李银河曾被一个网友提问,漂亮女人应该拼事业还是拼男人?她说,马斯洛的五大需求当中,在底层的生理和安全感需求得到满足后,女性再往上走要面对的是第三层的和第四层的归属和尊重需求,归属指向的是婚恋,尊重指向的是社会地位,李银河还是建议女孩子们先经济和人格独立,满足自己的尊重需求,再去追求归属需求,这一生才值得,否则一个女生最多也就是止步于第三层的归属需求,某人的太太。

所以,当一个男人拿着房本、遗嘱和戒指跪在你面前的时候,姑娘,你应该考虑的也许不是他给的条件够不够好,而是,你的条件够不够好,你有马吗?有盘缠吗?有技术高超的车夫吗?当你有了这些,无论是东南西北,任何一条路,其实你都可以享受行走的过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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