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八年,花落知多少 (1)

早上7点40,手机闹铃往常一样准点铃铃叫起来。身边的赵小宝一个激灵,慌忙把闹钟关掉,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起穿衣服。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进卫生间洗漱。我脑袋清醒了七八分,眼睛却还是迷迷糊糊,翻个身,想继续续梦。洗漱好的赵小宝轻轻帮我掖了一下被角,我知道他要去上班了,嗯了一声继续睡着了。依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我们似乎回到了八年前,重新穿梭在那段穿插各种滋味的青春里。

2010年8月初,我带着铺盖怀着满满雄心回到我已经待了三年的高中,开始我的高四复读生涯。那时候,高考对于河南的大部分学子来说,尤其是我们那座八线之外的小县城来说,跨越这座独木桥实属不易,复读便是再常见不过。一本的上线率,几乎全都是由那些顽强的复读生所撑起的。在校园公示栏上、板报上、学生报上、教室里等都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励志鸡血标语,如:辛苦一年,幸福终生;今天不流汗水,明天就流泪水等。所以,每一个高四、高五甚至高六的学生,心中都有一个执念:多努力一点,争取明年考个好学校。

高四的班主任还是我们高三的班主任,一个拼命、严肃、而不失和善的女老师。身边复读的同学,除了几个高五高六的学生,剩下的基本都是之前班内的同班同学。我故意挑选了一个僻静的座位(两人座),右手边是一扇大大的窗户,可以看到窗外郁郁葱葱的杨树叶。左手边的桌子,不知被哪一届的学生把桌面戳个大大的洞,涂上了黑墨水,显得又脏又丑,孤零零的不被选择。我买来漂亮的桌纸,帖在自己的那一半桌子上,于是,桌面很净,周围很静,心也变得很安静。那种平和,是前所未有的。

回校第三天,学校开始正式上课。当时正值暑假,偌大的校园除了我们这些孤注一掷的复读生,就是餐厅食堂的大叔大妈,再则就是我们复习班的任课老师。日子单调而充实,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大家不约而同的进行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一切都波澜不惊。偶尔几个收到调剂通知书的同学,在痛定思痛后,貌似很愉快的离校准备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那个时候,我眼中的他们是无比的洒脱骄傲的,隐隐觉得自己的选择多了一丢丢荆轲刺秦般的悲壮。现在再看,年轻啊,总会处处写满自己想法稚嫩与简单,内心的坚定与不愿妥协。

开课第二周,班里来了两个转校过来的男孩子。一个高高大大,一个俊黑精瘦。两个人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高的说,他本不愿再复读,无奈被老爸每日的唉声叹气逼来;瘦的说,自己爸妈倒是不建议复读,无奈自己却是不愿将就。呵,这俩人,说相声似的,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在之后的八年里,会拿生命呵护我。

那年的我,18岁,在经历一场自认为不为人所知的暗恋。或者说,正在结束那场没由来的青春悸动。就像陈奕迅在红玫瑰里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我拼命的压抑着在他面前疯长的自卑羞涩与不堪一击,却无法掩盖他身边朋友的心知肚明。敏感的我本能的拒绝一切尴尬的绯闻,暗自发誓,一定要对得起一年的付出和努力。

个子高大的人叫林诚,瘦黑的男生叫赵萧杭。两人坐在我前排靠墙的位置。他们整理座位时,那被坐N年的四角椅突然罢工,椅子上的几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砸在我脚上。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这两人赶紧道歉,慌忙整理。我尴尬的笑笑,继续看书。

时间久了,倒慢慢了解了这两人脾气。林诚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张口闭口都是幽默段子。赵萧杭学习倒是更为专注认真,经常有同学问他题,他也不烦。不过这两人偶尔互开玩笑,平时安静的很,这让我非常开心。

九月中下旬,班级发生了一次不小的轰动。之前一个高五的学姐去大学半个月后,依然决然的回校复读来了。也就是说,一个高六的学生要插进我们班。那晚,班主任环视了教室一圈之后,指着我旁边唯一的空位对她说:蒋然,坐那去。

“老师,这个桌子坏了一半”班主任话音刚落, 我便举手报告。

“先凑合一下吧,过几天给你们换新的。”

我赶紧把之前买的桌纸铺在另一半桌子上,还没有铺好,蒋然就抱着一大摞的资料走过来。

蒋然是一个面容气质都较好的女生,柔顺的披肩头发,黑黑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对于我们这群整日灰头土脸埋在书堆里的女生来说,她的到来,无非是让人看到丑小鸭与白天鹅的差距有多明显。显然,她是那只白天鹅。

蒋然抱着资料走过来,冲我甜甜一笑。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慌忙说,这个桌子有个洞,估计以后不好写字。她说没事,周末了让我一个木工朋友帮我来修修就行。

我和蒋然慢慢熟悉起来。刚开始,也许是夹杂一些客套与不了解,我觉得蒋然是个脾气很好的女生,长得漂亮还不摆架子,为人热情,处事妥当,很有大姐的风范。时间一长,我隐隐发现蒋然并没有我想象的简单,比如大早上大家都在背书,她会突然摔笔摔书,或者捂着耳朵一脸烦躁的样子;再或者,她很喜欢和男生称兄道弟,偶有男生揩油有意或者无意的碰她屁股,她也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我向她委婉提过一次,没想到她头颅一仰;这有什么?正常的友谊,你少见多怪了!

第一次月考结束,我们过周末放两天半的假期。近两个月没有回家,大家的兴致都格外高昂。从周五早上就叽叽喳喳谈论着周末安排。好不容易挨过了上午,大家纷纷小燕子一般冲刺大门。我月考成绩不是太好,心情很是低落,一个人慢慢吞吞的在宿舍收拾东西。整理完后,看看时间,快两点了,我背起书包,悠悠荡荡的走出宿舍。

学校距离回家的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我买个烧饼夹菜,边走边吃边想,考试不尽人意,回去怎么给爸妈说呢?正走着,一辆摩托车呼的从身边飞过去,随后,车上跳下一个人,冲我摆了摆手。

我定睛一看,是赵萧杭。“hi”我紧张的擦去嘴边的油渍,冲他打个招呼。

“要不要送你去车站?”他随意的拔下一只耳朵塞着的耳机,指着身边的摩托车问。

“不了不了,我走一会就到了。”

他随即低头对骑摩托车的小伙嘀咕了一些什么,穿黑皮衣的小伙子爽朗大笑一声:行,那我先走!接着加大油门,呼的一声骑车走远了。

“何圆圆,那一起吧,反正我家到你家距离很近。”

恩,忘了介绍,作为当时小县城唯一一所的复读高中,学生是由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村学生组成。从县城到我们乡镇,是50分钟的车距。车费7块。每次逢大周末,公交车站的学生都像是早上的民工市场,小小的车站挤满了人,颇像现在的早高峰。

我和赵萧杭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聊天内容都已经忘记了,但有印象的是,我一路上都还很开心,暂时忘记了月考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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