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我带小牛一起回了娘家。
老妈今天特意烧了两条鲤鱼,因为我爱吃,她还烧了小牛爱吃的鸭子。
老妈说:“你们使劲吃,以前我们家没有钱,想吃吃不上,现在你们想吃啥,我就去买。”
我哥说:“妈,大过年的,别说以前没钱,就说现在有钱的事。”
老妈说:“我们有钱,你看现在想吃什么都有。”
老妈很高兴,因为现在条件好了而高兴,更因为我们把菜都吃了而高兴。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老妈更加高兴。
因为她终于又联系上了二舅,再次见到了老家的亲人。
我外婆生了很多孩子,活下来的只有四个,老妈是家里的老三,我还有三个舅舅。大舅和三舅早些年就已经生病去世了,二舅今年八十六了。
老妈小时候,家里太穷了,外婆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就把老妈送到别人家。那时候老妈只有四岁,她在别人家吃了很多苦。
老妈想家,想家人,等她长大后就自己找了回去。
我问老妈,外婆都能狠心把你送人,为什么还要找到她。
老妈说,虽然家里穷,可是外婆把能吃的东西都省给她吃。
外婆说,几个舅舅都是男孩,吃点苦,挨点饿没啥。她是女孩子,身体单薄,老是挨饿会把身体饿坏的。
那时有能吃饱饭的人家愿意收留她,外婆才狠心把她送走了。
老妈说,她找到家,找到外婆很高兴。
可是,家里还是很穷,几个舅舅都到外地干活了。
老妈也要出去工作,她跟老爸结婚之后就离开了老家,来到这里。
我们家离老家不是很远,不过交通不方便。而且我们家条件也不好,老爸老妈经常拿不到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花路费回老家就太奢侈了。
那时候家里也没有电话,我们这里连公用电话都没有,老妈与老家的联系仅限于书信和电报。
可是,老妈跟老家的亲戚都不认识几个字,书信联系也很麻烦。不像现在,就算不在一起,联系起来也很方便。
我印象里,只有老家有事,老妈才会回去一趟。
我跟老妈回过一次老家。
老妈把外婆从老家接到我们家,虽然我们家生活条件不算好,但是城市的医疗条件比老家好。
老妈想着小时候外婆对她的好,想要好好照顾外婆。
可是,外婆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生活。
外婆在老家能到各家溜达拉呱,可是在我们这里,她一个熟人都没有,她只能在楼上看电视。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闹着要回家。我们一家人就一起陪外婆回家。
那时我还很小,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几年前,二舅突然来了,他还是在我小时候来过的。那次来,他是找老妈借钱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舅竟然还记得我们家在哪,他是来给老妈过生日的。
老妈只有这一个二哥了,他还记得妹妹的生日,老妈很激动。
我是第二次见到二舅,却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那次,二舅留下了联系方式,老妈就经常给二舅打电话,聊聊老家的事。
第二年,老妈要回老家去上坟。她跟二舅联系之后,我就带着小牛陪老妈回老家。
我们住在二舅家,一点也没有觉得不适应,小牛说舅姥爷家很好玩。
二舅家院子里有一口压水井,需要打水的时候,小牛就去压水。
老妈用柴火灶烧饭炒菜,浑身都是劲儿。
二舅养了很多兔子,他说留卖兔毛。二舅还在后院里养了几只羊,每天放它们出去吃草。
二舅真是闲不住。
三舅住在二舅家后面,三舅已经不在了,只有三妗(jìn)子(舅妈)和表哥生活在一起。
我很小的时候,老妈带我回过一次老家,可是我已经不记得老家的一切。
三妗子做手工艺品,她说村子里很多人都在做手工艺品。
三妗子留我们吃饭,跟老妈聊了很多过去的事。
我们在老家待了几天,老妈状态跟在家时完全不一样,好像她又回到了过去。在我们家,她是妈妈是奶奶是外婆。
可是,在老家,她还是妹妹。
二舅说:“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我当然记得你的生日。”
听到这句话,我想,感动的人肯定不只有我一个。
我们从老家回来之后,老妈还跟二舅打了几次电话。
后来,老妈下雪天出门,摔伤了腰,从那以后身体就不好了。
她再跟二舅打电话,二舅又换了号码。
老妈说,二舅以前就是这样,原本给的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了。
二舅自己说,他是看到有合适的便宜的套餐就换号了。
今天中午吃过饭,我哥接到了表姐打来的视频电话。
表姐是大舅的女儿。
我跟表姐是最熟悉的,我小时候她曾经来过我们家,还带我出去玩。
表姐之前经常给老妈打电话,听老妈说,前几年姐夫的眼睛不舒服,要去做手术。后来,也就没有再联系了。
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哥加了表姐和姐夫的微信,老妈终于又有了亲戚的消息。
表姐打来视频电话,二舅和表哥都在表姐家。
老妈对着手机喊:“二哥,你怎么又换号码了,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二舅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对着手机笑着点头,听不清老妈在说什么。
表姐把二舅的新号码告诉了老妈,老妈让我哥赶快给记下来。
我哥说,不用专门记下来,表姐是用微信发的号码,他一会把号码保存进老妈手机的通讯录里。
老妈一直催我哥赶快把号码输好,生怕他给忘了。
我哥把号码保存进老妈手机里,老妈才算放心。
距离上次见到二舅已经过去好几年,二舅还是老样子,只是头发更白了一些。
上次我们回老家,二舅的腿不好,关节炎很严重,走路非常不方便。表姐说,二舅已经去医院做过手术,走路比以前方便多了。
姐夫的眼睛也已经做过手术,视力不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不能长时间看手机。
老妈拿着我哥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手机一直在抖。
老妈原本说话的声音就很大,这下声音更大,表姐和二舅他们的声音也很大,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激动。
表姐说:“姑,你什么时候再回老家,我们都想你。”
老妈说:“我想回去,不过我腰那次摔伤之后就不能走远了,要不你们来吧。”
表姐说:“好,那我们就去看你。”
他们几乎全部通话都在喊,我的耳朵都轰轰响,脑袋里面嗡嗡叫。
等结束了视频通话,老妈又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找二舅的号码。
我哥说:“二舅都老成这样了,坐在那说话也听不见,就会打岔。”
老妈说:“一岁年纪一岁人,明年再看到二舅,跟今年又不一样了。”
一岁年纪一岁人,又是新的一年,每个人都增加了一岁。对于远离亲人的人来说,可以见面的机会又少了一些。
所以,能多陪伴时就多陪伴,不要等到不能陪伴时而感到难过。
齐帆齐2021年度9月品牌营第140篇,2393字,累计32319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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