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一月——精神病医院上班记

在精神病医院上班两月有余，在这种反常规的工作中萌生了写写上班生活的想法。当我说到在精神病医院工作时，人们总是一脸沉重地问我在那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观察生活。

还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讲的是精神病人中的天才的故事。那天倒是听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一天，精神病医院的门岗里有人在下棋，这时候，旁边一位穿病号服的病人站在旁边观棋，看得出神，有几分跃跃欲试，旁边还站着来陪护的家人。下棋的那位是医院有名的棋手，可谓下遍医院无敌手，还在象棋比赛中获过奖。这时候，旁边的精神病人云淡风轻，并放言要让他几子，不然棋手会败得更惨。棋手对此嗤之以鼻。以为这个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没曾想几回合下来都大败下风，被让了几子还是输得落花流水。棋手暗惊，便问对方什么来头。家人说自己的孩子本就是国棋手，从小就喜欢下棋，获奖无数。只因此次收到了一位象棋大师的邀约，便突然异常兴奋得了病。天才少年，一夜之间变成了神经病，和范进中举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精神病医院的天才故事，当然还有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某天周一例会，护士和临床值班汇报医院的情况，提到医院两个精神病人出逃的故事，听起来是两个青少年，是病友，也许是在病房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日，两人趁家人和医生护士不备，二人密谋离开医院，在医院门口打车一起逃回了家，家人和医院到处寻找，后来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回到了家。当然这种还能逃出来的肯定并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人，因为严重的病人是住在封闭病房，管理更严格，自由度也会更低一些。上面的故事简直是现实版的飞跃疯人院。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已然忘记了自己处在精神病医院。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我用我的一乙普通话重复了那句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您好，省精神病医院”，然后这次没有等来对方的有序的语言，电话里是令人心惊胆战的破口大骂，一声比一声难听，吓得我赶紧挂了电话，一个稀疏平常的早晨突然变得让人郁闷，我向办公室的同事抱怨道：“大早上的这个打电话的男人怎么不讲理，一上来就骂人。”同事一语点醒梦中人，提醒我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医院。我入梦初醒，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精神病医院！”  此刻，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还听过一个抢孩子的故事。以前我们医院有一个公共浴池，在特定时间段是病人的洗澡时间，时间段之外职工和家属等也可以在这里洗澡。有一天，一位年轻妈妈来得有点早，浴室里还有一些病人洗好澡，准备出去。妈妈刚脱完衣服，抱着宝宝准备进去，这时候一个女人冲过来要夺走怀里的孩子，嘴里还骂着“你这个小三，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还好旁边的护士及时地出现，把那位女病人带走了。

你看，精神病人的世界，也是生活百态。天才、有趣、可怕、可怜等交替上演。在这里工作，更能理解生活，更加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