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十一月份的月亮挂在那儿,弯弯的,独自一个,和以往的很是不同。
在眼睛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有红光闪烁着,那是夜航的飞机。
有时它飞得很低,低到快要融入到人间的灯火中,有时却很高很高,在一望无垠的夜幕中,独自闪烁。
夜航的人,在距离人间三万英尺的天空,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城市的高楼锁不住人间的温情。
“凡是隐伏着人的生命的地方,都有亮光闪闪烁烁。”
夜航的人能看见这万家灯火,有时是巴掌那么大,有时只像粒尘埃。
如果航线长了,要越过太平洋,或是途经阿尔卑斯山脉,要知道,人间的灯火,并不总是有的。
而三万英尺的天空,有大朵的云,万里晴空,暗淡星光,还有突袭的风暴,潜在的大气漩涡和电闪雷鸣。
夜航的人明白,三万英尺下的土地有花园,广场还有温暖的巢,所以他一直期待着,盼望着。
他穿梭在夜幕中,相信着夜航总会结束,漫长的飞行后,三万英尺上所看到的灯火,会把他包围,温情会回到他的心间,他的脚也能踏踏实实地走在无限靠近终点的那条路上......
我走在路上,我像一个夜航的人。
路上的灯亮着,暖黄色的,温情而暧昧。
我只能走在它的阴影里,像个三万英尺上夜航的人一样,望着它肆意的温情,只是望着......
夜航的人,从上海到北京,从纽约到巴黎,总归是有个终点站的。
我也有,看到了吗,那路的尽头,白色的栅栏,有一盏暖黄色的街灯的地方.
对,就是那里,再转个弯就到了,不是很远,我慢慢走总会到的,黎明之前总会到的。
我不在乎路上的风景,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像个断线的玩偶。
今晚没有星星,只有夜航的飞机偶尔的轰隆声,透过耳机里的音乐,陪我走一段路,短暂的一段,或许只有一盏灯的阴影那么远。
路边有很长的围墙,还有很多的普通的树。
影子打在墙上,仿佛黑夜的眼,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注意到我,唯独它在看着我,冷眼看着我毫无攻击力的挣扎。
我路过了很多个路口,黑漆漆的,难言的魅惑,他们仿佛长了一双无形的手,试图将我拉进去。
他们对我说:“来吧,黑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没有罪恶,没有你讨厌的一切。”
我的思想在打架,但我的身体只是往前走,缓慢的往前走,带着某种使命一般。
我记得,有一个人对我说过的话,暖心的话,就像人们对夜航人的祈愿一样:起落平安!
他希望我平安,他说我是希望,未来的希望。
我走在街灯的阴影里,尽量的远离人群,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烦了。
我走得极慢,或许,已经有返程的人注意到我了。
但他们不会来为难我的,我知道,我无关紧要。
我无限的逼近那个矗立在尽头的暖黄色的街灯,就像夜航的人无限的接近城市温情的灯火。
只是我最终要到达的地方,屋子里的灯不是暖黄色的,是冷调的白炽灯。
我听了那个人的话,我到了,我的目的地。
我的夜航短暂结束,这里有花园,广场,我栖息的巢,唯独没有温情。
你知道的,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黑夜刚刚开始,我还有很多准备没有做好。
今晚,不眠的眼要和黑夜对话......
我是安逸,一个人流浪的那个安逸……
首发于公众号:安逸的漫谈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