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许多人读《小王子》,认为这是一篇成人的童话,借小王子的童心,告诉我们这个成人世界的复杂与虚妄。
实际上,在这篇童话里,浸满了作者对妻子的忏悔之情。就像小王子所说:“我那时太年轻,还不懂得如何爱她。
所以,这更像是写给妻子的检讨书。
二
《小王子》的作者是圣艾克絮佩里,法国作家,也是一位杰出的飞行员。在《小王子》之前,他并没有写过童话,所创作的《南方邮航》《夜航》《人的大地》《空军飞行员》《要塞》等作品,或是小说,或是散文,都与童话无关。
《小王子》是他唯一的童话,创作于1942年。这一年,圣艾克絮佩里已经42岁。
他的妻子龚苏萝来自中美洲的萨尔多瓦,他们在阿根廷的一次酒会上一见钟情,然后在1931年结为伉俪。
但是婚后,圣艾克絮佩里并没有太好的尽到丈夫职责。
他热爱飞行,时常翱翔天空,飞过山和大海,也飞过沙漠和雨林,却把龚苏萝冷落家中。
他热爱聚会,既喜欢接受别人的宴请,也喜欢宴请别人,搞得自己捉襟见肘,家庭拮据。
他热爱女人,到处沾花惹草,身边从来不缺少情人,有过很多温柔的港湾。
可以说,圣艾克絮佩里的生活,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逍遥生活。
为此,龚苏萝曾经抱怨:“我爱上了一个害怕结婚的大男孩。他诱惑了我,又离我而去……”。
可是,当龚苏萝感觉到失望,要重新寻找幸福时,圣艾克絮佩里又难以容忍她离他而去,用孩子般的撒娇耍赖,将龚苏萝留在自己的身边。
圣艾克絮佩里是爱龚苏萝的,只是他的爱如同牢笼,而他却总是拿着牢笼的钥匙,到外面去花天酒地。
就像陈粒《易燃易爆炸》中唱到的:“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三
从圣艾克絮佩里的人生经历和婚姻生活来说,他在42岁,已经经过11年婚姻的年龄去创作《小王子》这篇童话,毫无疑问,具有对人生和爱情的反思。
然而,他的反思,却逃避了自身问题,仅仅编织出一些拙劣的借口。
在《小王子》中,小王子的星球上长出了一株玫瑰,让小王子为它浇水、为它挡风、为它罩上罩子,在小王子看来,这株玫瑰虚荣傲慢,口是心非,于是,离开了这个星球。
龚苏萝,无疑是这株玫瑰。《小王子》的译者黄荭曾评价她,有着小火山一样的性格。
以龚苏萝如火的热情,在新婚燕尔时,对老公撒点儿娇,实属正常。而圣艾克絮佩里却将此作为冷落龚苏萝的理由,实在不够充分。
而且,龚苏萝并非纠缠于男欢女爱的小女人,是她发掘了圣艾克絮佩里的写作天赋。在恋爱阶段,龚苏萝要求圣•艾克絮佩里每天写五六页文章,完成任务之后,才有权到两人的房间来,以此督促并激励他的写作。
龚苏萝也是圣艾克絮佩里的灵感来源,正是追求龚苏萝过程中所写的情书,诞生了《夜航》这部小说,并因此获得了费米娜文学奖,使圣艾克絮佩里功成名就。
不止将自己的不完美,归因于龚苏萝,圣艾克絮佩里还将此与无法改变的社会现实联系在一起。
小王子离开自己的星球后,遇到了想统治一切的国王、爱慕虚荣的白痴、失魂落魄的酒鬼、想占有星星的商人、无法休息的点灯人、闭门造车的地理学家,在这些人的身上,很多象征着外部环境的诱惑。
圣艾克絮佩里将这些写入《小王子》,无疑是想用人类社会的怪现象,对比自己微不足道的不称职,从而表明自己的无奈。
这个理由,同样拙劣。对于社会上的诱惑,即使出于社交需要,不应该完全杜绝,但也应该自省自律,量力而行。
然而,圣艾克絮佩里却透支着生活中的一切。在一次连续的宴请之后,连他的朋友都劝说他:“就是苦役犯受的处罚也比您的妻子承受的要轻。这已经是第六个晚上您宴请玩乐了。”
这些拙劣的理由,注定让《小王子》成为一封拙劣的检讨书。
找不出正确的理由,并非圣艾克絮佩里没有看到原因,而是他在逃避原因。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小王子遇到狐狸,狐狸告诉了小王子驯服的秘密,当驯服了对方,对方和自己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王子知道,玫瑰驯服了自己。
在离开狐狸时,狐狸告诉小王子:“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
对玫瑰负责,这就是圣艾克絮佩里婚姻问题的唯一解决之道。
只是,他一直没有做到。
四
1943年,《小王子》创作之后的第2年,在强烈要求下,圣艾克絮佩里回到二战战场,上级同意他执行8次飞行任务。
1944年7月31日,圣艾克絮佩里开始执行他的第8次、也是最后一次飞行任务。然后,他却从此一去不回,了无踪迹。
直到1998年9月7日,在54年之后,一位突尼斯渔民在地中海里打捞出一个手镯,上面刻着圣艾克絮佩里和龚苏萝的名字,圣艾克絮佩里的最终去向才昭然于世。
而他的葬身之地,也像他曾经的预言:“我将双手合十安息在地中海。”
但是,却无人知道他是被纳粹士兵击落,还是自己驾驶飞机冲入地中海。
也无人知道,《小王子》是否重新唤醒了玫瑰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