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山时,赵承明三轮车上的西瓜已卖得差不多了,简单算了下账,赚了二百多块钱呢,照这样的速度,有望在月底挣他个五六千块钱。
他的裤兜里,揣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上面告诉他,一年的学费是五千块钱。为了这五千块钱的学费,他要凭自己的劳动所得去争取,不能再指望年过七旬、体弱多病的父亲赵世安来拿这笔钱了。
况且,他的父亲赵世安,还只是他的养父呢。
一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村头的空地上,瘫坐着一个大肚子的流浪女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一群人围了过去,对着女人指指点点,但谁也不敢碰她,生怕惹事上身。
此时收工回来的跛子赵世安走到近前一看,见女人一脸的倦容,嘴角微微蠕动,想必是女人因饥饿困乏所至,看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杯里还有点水,赵世安便拧开杯盖,将水杯递给了女人。女人喝完水杯里的水,冲着赵世安感激地笑了笑。
围观的人群中,有好事者忽然对赵世安说:“世安哥,不如你把这女人领回家去吧”。
五十多岁的跛子赵世安,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一个,因为身体残疾,至今未能娶上老婆。好事者这么一提议,立即有人附和,大家不由分说,就把大肚子女人安放到了赵世安的家中。
不久女人就在赵世安家中生下一个男孩。赵世安曾询问过女人的身世及来历,女人只是不断地感激赵世安收留了她娘俩,对自己的过往经历避而不谈。
正当人们以为赵世安从此以后能有个家的样子时,女人在孩子还没满月时,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女人的消失,赵世安没有过多的抱怨,他对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男孩说,你的娘亲走了,这也难怪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怪就怪我的家太穷了,留不住人啊。但她既然把你留了下来,我就要把你养活。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把你饿着。
赵世安的家境并不好,由于残疾,地里的农活做起来十分地费劲,庄稼地里的收成也没有其他人家好,只能勉强维持他一个人的生活,现在多了一张嘴,那就要处处节约,把好吃的留给孩子吃,他则剩饭剩菜将就着,就这样一路节俭把这个叫赵承明的孩子拉扯大。
二
赵承明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被亲娘遗弃的孩子,幼年的他,特别乖巧懂事,从不给养父增加麻烦。
从小学到初中,赵承明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直到顺利地考上了高中。
由于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费陡然增加了不少,而且还要住校学习。养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供养他上学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小承明知道养父的难处,便有了自己去挣高中学费的想法。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学生,又到哪里能挣到什么钱呢?
他怯生生地来到一家饭店,问老板能否让他在后厨做个帮工?
老板问他,小小年纪,为什么要来后厨做帮工?
赵承明回答,挣学费,我要上高中。
老板是个善良人,答应赵承明,让他在后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个署假下来,赵承明挣到了上高中的学费。
赵承明就这样走进了高中的校门。放学后,他继续在饭店帮厨,只求老板一天管他两顿饭。
老板不但免了赵承明的两顿饭钱,还每月给他发了二百块钱的生活费。
别的孩子上高中,是大把大把地花着家里的钱,可赵承明上高中,非但没花家里的钱,反而给家里添置了风扇、电视等电器。养父赵世安激动地逢人便说,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由于赵承明一边上学一边帮厨,精力有限的他,上课时经常打瞌睡,学习成绩从入学时的中上等,变成了中下等。
班主任在摸底时得知了赵承明家的情况后,在心里十分同情赵承明的遭遇,觉得有必要帮他一把,把这样一颗好苗子呵护好。
班主任问赵承明,你是想高中毕业后,通过打工改变今后的生活,还是想通过上大学,学到更多的知识,来改变今后的生活?
赵承明回答老师,我当然想上大学了。
班主任告诉赵承明,你如果想上大学,必须要把学习成绩提高上来,否则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连大专都上不了。饭店的帮厨你就不要去了,每月的生活费我来提供给你。另外我还安排一些补习资料给你,希望你能把学习成绩给赶上来。
赵承明非常感激班主任对他的帮助和照顾,但他没有接受班主任给予他的生活补助。每天在饭店帮完厨后,又把老师的补习资料认真地复习一遍,硬是凭着一丝坚定的信念,把学习成绩追赶了上来。
三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看到那一年五千块钱的学费,赵承明又一次皱起了眉头。继续在饭店帮厨,很难凑齐这么多学费。离开学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如何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把五千块学费凑齐,赵承明想,夏天卖西瓜,赚钱可能会更快一些。
于是,赵承明借了辆三轮车,批发了几百斤西瓜,在街头的空位子上卖起了西瓜。
第一天卖西瓜,赵承明羞怯地站在西瓜摊后面,怎么也张不开嘴来吆喝,被动地等着顾客自己来买西瓜。结果到了下午,一天时间只卖了小部分西瓜,赚到的钱和在饭店帮厨差别不大。
回到批发市场,赵承明想把西瓜退掉,学费另想办法。
瓜行老板的女儿是做电商的,朋友圈里的人很多,她把赵承明卖西瓜挣学费的事发到了朋友圈里,很多人都为此感动,表示他如果继续卖瓜,就上他那买去。
在瓜行老板女儿的鼓动下,第二天赵承明继续卖瓜,果然有不少人慕名前来,赵承明克服羞涩,主动与人沟通,西瓜销量上去了,赚的钱也多了。
赵承明,一个遭亲生母亲遗弃的少年学子,年少时的苦难让他学会了自强和感恩。尽管和养父的生活不尽人意,但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正在一步步地向着希冀的目标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