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婶是家里的老小,颇受团宠。
小时候经常跟男孩子混在一起,上树掏鸟窝,下水捉鱼虾。
长大后脱去一层泼皮像,竟出落的格外标致。
不仅模样俊俏,而且还特别精明,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最终菱婶的小姨帮她物色了一个最佳人选,这个人就是明叔。
明叔性格温和,不爱说话,没啥过人能力,而且长相平平,身材肥硕。
由于身材肥硕,家里人担心他不好讨老婆,所以他父亲就跳过明叔的几个哥哥和弟弟,让明叔接了班。
这样,明叔就变成了“正式工”,成为了吃“公粮”的人。
事实证明,明叔的父亲是明智的。
菱婶对明叔一百个、一千个相不中。但在他们那个年代,能嫁个吃公粮的人,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
最终,菱婶被小姨的种种“为她好”的说法,屈服了。婚后一年,剩下了儿子。
明叔在面粉厂上班,老实的不懂得花钱,所有的工资都交给菱婶。
菱婶手里有钱,又会打扮,即便生了孩子,看上去还像个大姑娘。大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而对于菱婶这种性格的人,就算是嫁了、有了孩子,却依旧是看不上明叔的,常年把离婚二字挂嘴边。
乡下农活不忙的时候,邻居们喜欢一块搓麻将。
菱婶的邻居算一个大龄剩男,与当时的菱婶年龄差不多。村西头那些偶尔来一块搓麻将的人,不知怎么的,谣传菱婶和大龄剩男有不正当关系。
经常一块搓麻将的人倒觉得村西头的人真是没事瞎说,不可理喻。
有一天中午,我去菱婶家找她侄女玩,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的扭头往里瞅了一眼,就看到菱婶和大龄剩男在拥抱。
我当时年龄小,只认为那不过是熟人之间的开玩笑。
后来听我妈说,菱婶曾当她的面说过,我的性格不如我哥讨喜。她这么不喜欢我,应该跟我那次偶然撞见有很大关系。
菱婶和大龄剩男的关系,没有人知道持续了多久了。
我上初一那年,菱婶的侄女一大早去我家说,大龄剩男死了。
消息很突然。
死在电线桩的旁边。有的人说是去偷电线,不小心摔死的。
尸体是用乡下干农活的拉车拉回家的,用草席裹着,只露着两只脚,脚上穿着手工做的黑棉鞋。
因为没有结婚,按乡下风俗,是不能举办葬礼的。当天晚上八点多,大龄剩男的哥哥顾了几个壮年小伙,把棺材抬到坟地,草草埋了。
菱婶用白石灰,把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撒了一遍,对外说是辟邪的,因为两家挨的近。内心的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死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老实巴交的明叔没有逃过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工资。精明的菱婶为了维持家里生活,就充分发挥明叔的手艺,在村里开了一家手工馒头店。但生意不太好。后来菱婶又指挥着换了好几个营生的活。
菱婶依旧想着离婚,说等孩子大了就离。
对明叔的各种不满意,使菱婶把内心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儿子身上,养了一枚妥妥的妈宝男,十几岁时娘俩还睡一张床,明叔则一个人睡在外屋。
儿子十七岁的时候,菱婶怀孕了,当时40岁。
我不明白一个一心想离婚的女人,为啥还会愿意为这个男人冒风险再生孩子。
也许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生理需要;二是大儿子大了,空虚的生活需要另一个孩子来填补。后者可能性较大。
十月怀胎又生一儿子,兄弟俩相差十七岁。
大儿子性格似明叔,木讷的不行,人际交往能力不及格。小儿子特聪明。
菱婶依旧想着离婚,说等大儿子结了婚,她就离婚,把小儿子带走。
小儿子生下来,菱婶就经常住在娘家,很少回来。小儿子三岁的时候,菱婶带着俩孩子和明叔去了河北,继续做馒头生意。过年也没回来。
前年,明叔出了一场车祸,腿部受伤,做了大手术。运动量减小,导致身体越来越差。
去年就没再出门干活,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
年底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明叔死了。
下雨天,腿脚不灵便的明叔突发脑溢血,一头栽下去,等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去了。
现在的菱婶需要独自抚养两个儿子。大儿子快三十了,性格缺陷讨不到媳妇,小儿子刚上小学。
带着两个儿子,再嫁也难。
菱婶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菱婶和明叔纠缠了一辈子,一辈子过的都不舒心。如若早点相互放过,说不定两人重组家庭,会过的都好,明叔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菱婶也不会这么艰难。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人生很短,相互放过,总好过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