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

子夜一刻,不早不晚,又是那个身影,还是几个馒头一份素斋,连续数日和尚倒也耐得住性子。

“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要问施主。”

“这当时你们主子的慈悲。”小偷掂量着手里的食物,笑看和尚

“施主自有自的道理,只是小僧好奇而已。”

“世间万物都有自来出自归处,还望师傅谅解,这饭他日定当还上便是。”小偷意欲要走,只是今日大方的冲了门去

“好,既来便是缘,愿施主心中自有善果。”

和尚大方侧身让步,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如对待往常的香客欠身鞠躬,也就是这么站着。小偷似是目下无尘,也不急慢慢悠悠颇有姿态的走出寺院厨房的门,下了台阶绕过古树,消失在夜色中。

清晨,朝露若雨,不过一会儿便有暖阳,矮墙偏隅院落。

“少侠可否再多留两日?”

“我乃带罪之人,常驻与老爹无益,不瞒老爹这饭菜皆是附近寺庙师傅施舍而来,大可放心。”

其实,小偷早已看出此人是个带兵之人,而为何会在这穷乡僻壤孤家寡人到无人照料,不可知也不愿知,自己不过是避雨,所做也不过是报这遮雨之恩。

老人看小偷今日执意要走,却也并不再做挽留,小偷照顾三两日虽能略起床走动,毕竟是自己的身体,也知道怕是不中用了。只一心念着一件事。

“少侠可否再帮老朽一个忙?”

小偷不语,只是检查着自己仅有的行李,一把剑,这是他参军后自己赢来的。

老人见其不语,起是眼神稍露失望,而后马上点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眼神似乎更坚定。不过没等他再说什么,小偷望着天,嘴上应了句“行”,便不再说话,看得如此认真也不怕那太阳光刺着眼睛。

“这是老朽的一封家书,望少侠能带到京城送到犬子手上,多谢多谢。”说着竟扶着门框缓缓跪下,等小偷转头跑过来要扶起他,便是神仙也没了办法。这一跪也算是还了小偷了。

“你没说你的姓名叫我如何写这碑文。”小偷并无悲伤,只是苦恼了这事。夜半他又去了寺院,不过这次不是厨房。

“施主有事。”

“暂借,后还。”

“用于何处,总要问问。”

“问他或者问他。”小偷直指大殿中的庄严宝相,又指了指头上。

“施主不悔便可。”和尚只做了个和上次一样的动作,平静就像这夜色,可能是带着慈悲的,不过小偷不明白。

“谢。”小偷只拿走了送葬的钱,留下了破了的功德箱和一地的琳琅玎珰。

天色不好,雨大的很,棺材上的土都成了泥,小偷坐在泥里,面色无悲无喜,只是紧握着自己的剑。

“师傅,我有一事不明。”

“施主且说无妨。”

“这信,我不知是送是不送。”

“施主准备选择时便已有选择,随心而行。”

“可我也怕。”

“施主真的怕吗?”和尚只是望着小偷,这是小偷第一次看着和尚的眼睛,可能是带着慈悲的,不过小偷不明白。

“愿施主心中自有善果。”这一次是和尚先走,拿走了唯一照亮的烛台,正如和尚所说小偷心里自有一个念头,不过是不是善果这便不好说。

辗转数月,又是暮色,城郊破庙,已是京城。

“恭喜王兄,非但高中状元还成了圣上的乘龙快婿,这倾天富贵让我们都是岂非羡慕而不能言啊!”

“程兄严重,你我日后都要为国效力,不图荣华名利,只愿大丈夫能一展宏图。”

“说的好!你我顶天男儿,定要鞠躬尽瘁不枉人世一遭!”

华灯上,酒醉英雄,可知笔墨方寸间尽是江山。那女子呢?

“公主这些锦缎?”

“用便留,不用便弃。”

“玉姐姐,你以后不和我们住在宫里了么?”

“不是和亲我已心满意足。”

公主望着幼妹,不知叹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醉到梦里

“不知王兄上任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为我爹讨公道。”

“此话怎讲?”

“十二年前的叛国案功臣应是我爹,却被郑帅夺了功,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好在老天给我和我爹留了条命。”

“当年令尊是……”

“那副帅……”一觉不知春寒

“原来那个告密通敌的是令尊啊,哈哈,可笑可悲。”年轻人自言自语,慢慢的喝着酒,朦胧的眼睛看着月亮,有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只叫了声“王爷”

“留他一命无妨,那件事对我们有利,皇兄的棋在那次丢的都差不多了,哈哈,他们父子也算是帮我,只是委屈了我的玉,那小丫头日后还会叫我小皇叔吗?”

“王爷那时便是天下之主,只怕玉公主要叫您一声陛下。”

“哈哈 是啊,那时她便永远是我的,再不怕人说了。”痴情的人未必是为人,也可仅为这痴情的执念。

“哎呀!你看我喝醉酒便睡着了也没顾得上你,那日我可曾失态,若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有了失礼,还请程兄谅解,所以今日特请程兄品品我父茶庄今年的新茶。”

“哪里,王兄昨日之言乃是肺腑,大丈夫就应当如王兄这般视富贵荣华如粪土,一身浩然正气为苍生百姓。”

“程兄实在过奖,小弟可担当不起啊,昨日休息的可好?”

“好是好,不过这晨露之时便被你一屋子的喜气给吵醒,现在可还饿着肚子呐!”

“哈哈,好好,我立刻准备,请程兄移步可否?”

“这还差不多。”

“哈哈,你啊。”

王爷知他怕自己酒后失言前来探自己,不过是恶心之人无意纠缠

火堆旁,小偷痴看着那被折看多遍的信封,手摸摸上面的字迹,又翻过来看看封口是否牢固,久在衣内磨蹭,边角处有翘边,这成小昆虫翅膀一样的边角折磨着小偷,左手食指与大拇指轻捏翘边,右手大拇指隔着信封和肌肤能感觉到的信纸的一角按着食指的指节,眼睛凑近了看,结果还是那微黄的信封的颜色,再换个姿势,把信封对边挤压的动作,信封里充满了空气,能看见一点信纸的白色。他又将信封仔细收好放进怀里。路上几次想看,几次想扔,几次想就这样不管,可终究是到了这里。

“说,你是何人?主子是谁?”小偷只想通过这人将信转交给老人的儿子,尾随偷进这小巧院落竟不知这里深不可测。

“受人之托捎家书一封,给的是当今的状元郎。”

“既是他的信又怎随我?”这王爷当然不认得他,小偷却也不识,只恐这里有人认出他,确实有人认出他来

一人惊恐瞪圆眼珠皱眉,面色有变,走到王爷身后低头耳语,那王爷竟也惊色稍露不过马上又有些玩味的意思,转头看着跪着却背直直的人。

“知道公子是那人推己,便劳烦公子,我与他也再无亏欠。”

“为何帮他?”

“报遮雨之恩。”

“我为何帮你?”小偷语塞,之间王爷含笑看他

虫鸣鸟啼,银光若被,天明

“今天带你去见个你想见的人。”王爷不再啰嗦说罢便走,小偷实在是摸不清这个公子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从昨夜就已经打定主意,随机应变

车毕 驸马府

“王兄这里果然非凡,可想而知圣眷如何啊,哈哈。”

“哪里哪里,程兄笑话我了不是,你我一同学习,若不是你程兄弃考,怕是这殿试过关摘得头榜的便是程兄你了。”

“我的驸马爷,您就别谦虚啦!今日我是特来这新房新茶的,可否让小弟沾沾喜气,他日也娶个娇娘佳人。”

“你啊!里面请我的程少爷。”

两人日常般说笑几句便穿堂院中庭向内室走去,周围净是些擦拭攀梯,满是喜饰,无不热闹。

“昨天我这里来了个人,说让我帮忙找你,我想他可能也是怕你这驸马府门槛太高,故来求我,我道简单,今日就带他见你,遂了他愿,我也助人助你。”

“什么人?什么事?”

驸马直觉奇怪,小偷也是没了章法,后想既然来了,随行就将信给他,事情索性完了

“这是令尊给驸马爷的家书,令尊已故,如驸马要寻,便是驸马故乡宅院东墙数步之遥,并不知令尊名讳只写了姓氏做碑。”

“这位兄台真是玩笑,想是你找错人了,我虽说是这信上人同名同姓亦是同乡,但我乃王镇中茶商之子,这也是程兄你也知道,家父驾鹤多年,哪里又来个爹爹,怕是让兄台空欢喜一场,如有难处,在下也愿意帮忙寻找,也算是尽了同乡之情了。”

这信又回到小偷手里,小偷先是诧异,后又认真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驸马爷与老爹有几分神似,然眼前人又是言辞诚恳,字字在理,不觉信了,想这京城如此之大,金榜有名自己才对上名字找的,说不定真的自己要找的人已经名落孙山启程回乡了,这便如何。

见他信了,王爷只是笑笑摇着折扇,仿佛看不见驸马爷那如沐春风

风止 无月 夜深

小偷自驸马处回来便向王爷辞了行,说要回去等那个真正的老爹之子,也多谢这两日的照顾与引见,至于自己的事他不想再提,如果真如这公子所说老爹是自己当年的副帅,自己有理由定要将这家书送与王副帅手中,以报当年的知遇之恩。那公子竟也同意,是他执意,请他随心不做阻拦,只是可惜了一个朋友。

“谁?”只见黑影掠过,自己的行囊散落,信入贼人手,小偷奋力欲夺,箭步左手紧拽那人后襟,右手绕过那人右腋下四指回头欲锁喉,那人也不甘滑蛇一般从小偷左腋下弯腰绕过同时欲偷袭脚踝,小偷点 踩 碾 拖 后闪,信俨然已到脚下。屋外灯火人声已近,小偷欲上前解开蒙面欲看此人,那人后翻夺侧窗而出,瞬时难觅踪影。

“这人意在拿信,公子以为如何?”

“英雄以为如何?”

“驸马爷。”小偷明白了这信终究是他的,那白日里为何不认反来夜里偷抢,那人身手却也不在自己之下竟几招便逃,让人摸不清,想着却绝自己眼前眩晕

“你中毒了?来人。”耳边再无其他声响,小偷脚踝处一点暗黑,艳红一条血线已现。

“英雄,近日可好?你身体还未恢复完全,不必多礼。”王爷示意小偷坐下

“谢公子关心,在下已无大碍,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不过这几日在下思前想后公子如此对我必定还有其他缘故,公子不说,在下便不多问,只是在下已是个活死人,也过惯了隐姓埋名的日子,并不想所谓报仇,如除此之外在下定当为公子办好公子所想之事当做公子救我这条贱命的救命之恩。”

“既然英雄如此执意,我也不好再做这般烂好人,如英雄所想我确有一事求于英雄,当然还是和这封信有关。”

“公子请说。”

“我想请你用这封信帮我换一个人。”

“什么人?”

“这封信的女主人。”

“公主?”小偷着实被这个答案吓到了,相处几日虽知这位公子确实不凡却不想,这人竟有如此念头,不说自以评说,可这事情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公子为何如此?在下实在不解。”

“你不必多问,既然你不想深入其中就不要知道的太多,放心你大可自由出入驸马府邸与其大方交易,他会答应你的。你只需前去替我出面办成此事即可,我也定不忘英雄大恩,你可随选安身之地我会安排好让英雄余生不再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大可做个享尽荣华活神仙一般。”

“公子言重,在下的命是公子救的,就算此事千难万险,在下也不会推辞,既然公子已是胸有成竹,在下愿为公子前去。”

“好,他若答应定会要求何时交易,一切听他如何安排你在回来只会与我,我便安排。”

“在下愿听公子调遣。”

驸马府

“兄台此来想必是质问我为何还没找到我那个同乡,哎呀,我也实在是不得空啊,哈哈,你看……"驸马故意大声张扬,故作姿态却更显有事

“我来是另有事情与驸马爷商议,可否内室一叙。”

“啊,这样!快!请请!!你看我还正愁我亲友甚少大婚之日如何呢。”两人随驸马高声寒暄而去,同时驸马渐退下人,二人到那内室时已是四下无人。

“兄台,不妨有话直说,看气色你已经痊愈了,运气真好。”

“果然是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你毕竟毒伤我,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既然你这么看重这封信,想必这信里定是你不想为人所知之事,可怎么办这信我已看过,并且知晓你接下来的行动,你看……”

“哼~不自量力,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一切,我也不妨就直说,过些日这信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况且你近日只身前来就不怕在我这里去见阎王吗?”

“驸马这话确实说的在下一身冷汗,可既然这样驸马也定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就没想过你的毒为何并不能伤我,我又为何敢只身前来,没有万全之策我也不会如此。"

"你到底想怎样,我父亲的死是否也与你有关?”

“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只是来送信的,放心这信对我也没什么用,还是要给主人的好,不过我也不是白送信的,我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公平交易。”

“好,说来听听。”

“我要公主,你把公主让给我,这信便还你。”

“你要当驸马?这可是天子赐婚,岂敢违抗。”

“别激动,我说的是公主,就是公主,借我两日尝尝这公主的滋味还你便可,这与你驸马并无不妥,你仍旧是驸马,公主我也会完璧归赵,哈哈,不过也必定不是完璧了。”

“你!!!放肆!!公主千金之躯岂容……”

“我的驸马爷,他日你真的成事还管这公主,那天下的女子尽是驸马你的,这一点你可比我清楚。”

“狂徒休得鼓噪!”那驸马已然面如白霜,愣在当下,这人如何得知,他到底是谁

小偷也不管他,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好不悠闲

“好,我答应你,只是此事还请英雄容我几日,我定当安排好。”

“好,那我就等着美人和我的春宵,还请驸马爷遵守诺言。”

“英雄放心,只是我如何联系英雄。”

“大婚当晚以一颗红亮烟火为信,婚房就会有驸马想要的东西,三日后公主定会无恙出现在驸马房中,不过驸马日后大可不必找我以绝后患,因为只要此事一成我定会在暗处助驸马大事一臂之力。”

“好,我一定准备妥当,可敢问英雄为何助我却又如此待我?”

“你父亲对我有恩,可你却无故伤我,我只好先罚你再帮你。”

“啊!如此甚好先生此话当真。”

“无二话,好坐,我且去,就等着驸马爷的好消息啦。”

“先生好走,喜子,送公子出门。”

二人说笑寒暄,到中庭驸马叫了小厮备车送小偷,小偷谢过,甩掉驸马眼线,回到王爷别苑

“我饿了”这公主好生奇怪,自己被劫竟什么都不问,这一路也只是乖乖跟着,反倒让小偷不自在了,到了京城到处碰到的都是怪人,原想将公主交于那位救命的公子便可以全身而退,哪想竟如此,伧逃至此。

刚驾得马车至外城,却不想一伙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小偷虽曾上阵杀敌,招式却是军营中所学及自己所悟,这伙人却是招招狠准致命,马匹又受惊,已然有人要夺帘劫走公主,不料,又是一伙人,虽也着夜行衣却是之前的并非是一路,小偷便趁的间隙跳车,狠抽马臀,长扬而去,行至一处险地弃车,带着公主又行数里,躲至一自然形成的山渊之底。

“公主不问我为何如此?”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况且我自有安排,大人也算是助我。”原来这公主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小人

“那便好,想来公主也与我家公子定是早就约定好了的,那请公主放心我定会将公主护送至公子手中。”

“大人,莫要多想,我虽知是你听命于谁,却也无意与他同袍,我自有去处,当然还是要大人助我。”

“公主这是何意?”

驸马府

“大人,皇上来了。”

“知道下去。”

“皇上驾到!”天子威仪,阵仗满华,车灯人马,如白昼遥映皇城

“今日便是我儿,定要好好待我的玉公主啊,哈哈。”

“是,父皇。”

“皇儿,这是何意?”近身之人以利刃相携

“父皇不必惊慌,这内宅外室都是我的人,今天我不但娶的您的金枝,更是要了您的皇位,既然您都称我为儿,想必继承大统也是理所应当,哈哈。”

“你竟如此大胆,朕真是看走了眼,怎知你如此狼子野心,却又引狼入室,狂徒你就不怕天下不服吗?”

“怎可不服?父皇尚无皇子,若等他人,不如朕来,父皇亲笔禅位诏书,还怕他人不服吗?”

“驸马。”一黑衣人,由书架后闪出,跪地复命

“怎就你一人回来?公主呢?”

“狂徒!你将我儿如何?”皇帝已被捆的结实,驸马示意布团以消声

“公主她……”

“你到底是何人?”只见黑衣人迅速起身,将驸马困于臂弯之间,其他众人,欲拔刀救主,却也是各个颈上冰凉

“皇兄受苦了,臣弟救驾来迟,还望恕罪。”这黑衣人原是王爷的人,在接应小偷途中遇上驸马的人,冲出重围复命于王爷时,驸马之人已全盘托出驸马今日计划与回命要走的暗道,王爷便命他假扮驸马之人,复命是假救驾是真

“吾弟有功,吾弟有功,朕要赏你,朕要赏你啊”

“送皇上回宫,密请太医。”

“是。”

“王爷饶命,小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得已的,有人劫走了公主,以此相要挟,小人也是被迫的啊,王爷!”

“驸马爷误食海物染隐疾,无力处理政务,念其症有传染之嫌,终生修养在灵秀山御赐公主别苑,与公主神仙眷侣一世佳话。”

“是。”驸马七孔流血,尸首遇王爷秘药已化阵烟,毫无痕迹。

“带人继续寻找公主,找到了再回来。”

“王爷,为何不?”

“时机未到,皇兄已然灯枯油尽,本王坐享其成便好。”

“王爷英明。”

“那人许你什么,你肯做这事。”小偷实在是没心情与这悠闲公主聊天,听她之意她并不想与自己回去,可自己现在也确实不知如何与公子联系,只得暂且盼望公子的人比黑衣人更早找到这里

“公子救过我的命,那驸马又无故害我,我这便是还了公子救命之恩。”

“大人果然仁义,本宫敬佩之至,故此也不愿大人难办,这样本宫同意和你回去,不过本宫觉得还是要稳妥些,难免再遇到那些人,大人意下如何?”公主见此人毫无动摇之念,一心要回,便思得这迂回之法,见他身手大多大营之式便知他应该确如他自己所说并非王爷豢养之人,如此这人陪自己走这一遭更好可以掩人耳目不留行踪。

“公主这话如何教人信得,刚还说无意与我家公子同袍。”

“以血盟誓。”这公主哪里来的匕首,这胳膊上的伤疤触目惊心,怕又不是同时所受,这公主到底如何?公主不都是养尊处优吗?可能性格是有不一样的,但这深宫里的金枝玉叶怎么不是羊脂玉凝,竟满是伤痕。

“我信,公主不可弄伤自己,可恕在下斗胆,公主这伤。”小偷一面用自己的布衣为公主的新伤止血,一面本能询问

“谢大人关心,本宫无碍。”她笑,她竟然笑了,如此令人不解,却实在是倾国倾城

数日后

“阿妹,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了。”

“这便是边境之城,城门就在眼前。”入乡随俗多日,眼前女子便是普通不过的蛮夷装束,明眸非善睐。

“你并未想回?”

“那人也并未要我回?”数日一路并无追兵。

“他已然猜透我并无助他之心。”

“何解?”

“阿哥,你真的不懂你家公子为何不追?还是你觉得我真的美的比得上这锦绣山河?”

“你!?”小偷怔了看着眼前女子,他不懂,不懂这一切,任人摆布久了不求因果,第一次有人要解释给他听!第一次有人要给他选择!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人看!

“阿哥,话尽于此,你自由了。”不知何时,身后的城门已过,身前的事已成云烟。

女子步履并未轻盈却透决绝,雁声无回千年,残阳尽敛星河。

“此去不归路。”

“我陪你。”

“不悔?”

“不悔。”

风起草衰地将寒,星火烹肉暖衫。此刻天地一团,甚是可爱。

“阿哥,妹子给你个天下如何?”

二人相视而笑,女子笑中眼里尽是璀璨星河,男子笑她率真猖狂。他不知她的天下为何?他只知手里的肉眼前篝火。

“她真如此说?”眼前少女灌树而立

“是了,她说我便信了。”

“哈哈~你是该信,并应深信不疑。”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可知道我许你什么?”她就这样的走近,并不理会男子心如战鼓血如翻江。

“我许你一世幸福和一个娃娃如何?”说罢她便自顾的笑着跑开,衣阙翩翩似将乘云而去。

“我信你!”

记得那日那棵枯树下,仍小心灌水的少女。

“她是谁?”

“我妹妹。”

从进这华丽大帐,便知她的一身伤,也渐渐明白她心中的天下,两国公主极贵却也是笑话至极。

“我也不知我的父亲究竟是谁,我只知我的母亲是谁。”

“父汗,那人已病入膏,那人之子也已是如同废人,干系众人欲夺大位,已然内乱,东陲分兵,大选后可起。”

“好!为父依儿行事。不枉我当年送你母亲归朝哈哈!父汗的好女儿!”醇酒美姬舞乐达旦。

“雁行定不辱使命!”

“这个给吉庆哥哥,如成便是家书。”一人影无声,只烛光烟袅,女子倩丽。

“小姐说如成便是家书。”

“他说什么?”

“乐骨再身,人在心。”

“这是给树的。”

“向阿坝求的?”

“你怎知?”汉子不觉脸红

“我虽不曾求却也是这草原长大的,这树……”

“能开,现下节气不对。”

“我何时说不能了?呆子,姐姐带了来,她说能便能。”

“能换人吗?”

“阿哥。”

风静了

“阿哥,下雪了。”无声“明日启程”

“宝哥那棵树!……那个外来客……”才地方哭的跟个泪人的小子长大了,记得曾和羊羔般。

“奴,你可记得你几岁了?”

“不知”

“我却十六了。”

“我带你走。”

“去哪?”他却不作答了

“我们能去的,只有那开花的地方。”少女望向公主帐

“公主,那人又回来了。”

天地之大无以为家

“我娶定她了!”

“谁?”

“你那妹妹,我们已经私定终生了。”

“与我何干?”小偷气急似手中轻腕如枝蔓,可任由采撷。

“你明知我俩心意却又为何将让她去送死?”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听着颤抖的声音,突然脑海里只觉得手腕疼到心脏,只觉得很疼,另一只手才想起来去推开那无情的铁钳。

“你弄疼我了。”

沉默良久

“我知你意却不忍负人,我二人只愿快意江湖,望公主成全,大义之事请另选他人。”他的姿势如同曾经……不!哪怕是现在和所有人一样,似乎将她奉为神灵。可惜世人不晓恶神也是神。

“我不强求,只愿阿哥心意真是如此。”

“谢公主成全。”帐中稀疏阳光,倾斜、温暖、明亮

“奴,可记得谁人救你?”

“记得”

“那可记得谁害得你失去身份双亲?”

“捷报来时,喜宴之日,奴啊!你便自由了。”

“公主尽可放心,这万里碧草连天之景,奴为您守到山合江竭。”

“不,这一切都是你的,你应得的。我也要去我应做的事了。”

雁送行马嘶鸣,朱漆盒断余生。

“你且信姐姐这回,她不会害我们的,真的,我也是娘的女儿,我是她的亲妹妹她不会害我们的。”佳人低眉语,摧倒万人城。

“这美人寡人好似见过一般,美!真美!你可真是费了好心思啊!公主。”殿上龙椅人影帐中烟里似魂。

“奴撤边安,杂碎们自相残,又得美人归父皇好计才是。”

“只是父皇老了,人老则善,放美人自去罢。”

“父皇您不要,新皇未必不喜。”

“你!”

“父皇您一直在这万骨之座中怎知何为善呐?赵公公您说呢?”

“奴……”

“准备吧,要不然美人看不到这满园春景,下令施肥可就不好了,那味道可不好闻。”

“奴明白。”

“公主,这……”

“今日禁了熏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愿他老人家在地狱硬朗等我。”

“如今公主心愿已了,奴真心为您高兴。”烛火微亮暖心房

“嫁人去吧,莫要再跟着我了,心中结深种,不等良人拆。”

“公主这话是羞奴,奴知公主也愿公主明白奴的心。”赤来天地间,何奈累红妆,罪千千。

“哥哥,这酒如何?”

“亲子满喜之酒,醉人尔。”

“您妄言了。”

美人卧东塌,幼子佩玉,偷儿成国舅,皇亦荒

“今日之功,行事之法皆与家书告之,此事成,万忘当年妹妹棒打鸳鸯之举,日月乾坤朗朗,吾兄珍重。”字如其人

乱哄哄,国舅称帝。乌泱泱,改制建功。

“夫人小心!你这顽童……”

“夫人恕罪,小儿实属无心。”

“可有字?”

“市井小儿无名是真。”

“秀丽端正,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便给你一字可好?”

“恩,多谢夫人”

“单字 秀,可衬江山。”

“夫人,您……”

小偷名 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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