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平安夜

很多很多年前的今天,作为少年的我们,曾一起为了美好未来,前往其他学校听选调宣传,如今的你,还好吗?平安夜是不是收到了很多苹果,还是继续在忙着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我是金江,她是邓莎,我们是大学同学,但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是没有交集的,甚至我讨厌过她。在大学我们应该算最熟悉的陌生人吧,刚进大学,军训期间,在班助的带领下成立了临时班委,我和她都在其中,那个时候全班都不太熟悉,搬书、发书、收资料等事物都由我们临时班委承担,有次,她负责收女生的回执单,我收男生的,她把女生的回执单收好后再给我,我最后统一拿给辅导员(毕竟我们班三十几个男生,九个女生,我一个跑去行政楼就够了,多她九张回执单也多),就这样军训期间,我们互相配合着。
军训结束后,正式开课前,按照辅导员的要求,我们进行了正式的班委选举,一个班的同学在军训后首次再聚在一起,班委有很多,我选的生活委员(听说是管钱的,我心里想着总算可以贪了),她选的学习委员,她很认真,之前配合完成工作的时候,她会每次工作的具体情况用一张白纸写好,然后放在最前面,但很可惜,她最后没有被选上学习委员,被选上的是她的室友,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叫刘佳。
以后的日子,我和刘佳等班委配合着完成各项班级工作,而她慢慢淡出了我的视线,除了班级出活动,刘佳硬拉着她一起报名,其他时间基本碰不上她,连上课她也总是提前十分钟进教室,然后把自己的书放在第二排靠近走道的位置,就出去厕所,等着打铃前一分钟和着铃声一起进教室,下完课就又一个人在人群中不断往前走。
说实话,我觉得她开始颓废了,但那时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她,就这样我们渐渐陌路。后来有一次周三,因为上午没课,我便贪睡了会儿,十点半才去食堂吃饭,这个时候我看到食堂外面支起了一个大棚子,而她正坐在里面,和下课后的同学们介绍着献血活动,看着她抬头和前面的人热情的讲解活动时,我顿时觉得我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临时班委时她负责但羞涩,每次要把东西给我之前都会在qq上询问几遍,确定我在操场某个具体位置,她才会把东西给我,不当班委后,她则是上课踏着铃声进教室,下课第一个出教室,然后消失在人群中,现在眼前这个带着笑容的她,我仿佛第一次认识,但我肚子太饿,仍是径直走向食堂,等我吃饱,走出食堂,她已值班结束回宿舍了。
我以为她变得开朗了,但下午的课,她仍是以前的样子,而我脑子里还停留着她值班时热情、开朗的样子,趁着她去厕所,拉着室友坐在了她的后面,当她再次踏着铃声进来时,我想着她笑的样子,对着她笑,结果等她对上我的眼之后,直接低下了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就这样一节课,我坐在她后来却没和她说一句话,往后的日子,我们几乎也没有交集,除了要交东西或她被刘佳喊着和我们一起排练,但交东西她基本是直接交给刘佳,排练则练时她和我们一起,休息时她则一个人坐在边边玩着手机,似乎在和别人发消息,刘佳往往只是喊她来凑人数,休息时总和我们一起聊天,我呢,自从上次她不回我的笑,我便对她彻底无感。
大二评奖学金,出乎所有人意外,她不仅专业课成绩第一,而且综测加分,她在学生会也获得了奖励,最终她拿到了校一等奖学金、社会积极分子单项奖学金、三好学生,而我因为挂科,别说一等连三等都没评上,我越发讨厌这个上课踏着铃声进来的她,以至于她在入党前,在班上进行调查时,我给她的优点写的是学习成绩好,缺点写的是:高冷、孤僻不和班上同学交流,把精力全放在其他组织。但她因为是我们班唯一一个拥有入党资格的人,加上学生会的证书,最终还是成为了我们这级整个学院六个入党同志之一,我并不羡慕,因为那时的我连成绩都不在乎,其他更是不在乎,只是那一刻会觉得不公平 ,自己为班级做了那么多,就是因为挂科,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就这样我暗暗讨厌她到大三。但一切又好像变了,大三下学期,我成为了我们班最后一批入党的同志,这时的她已经当了一年的学生副书记,而我有资格入党,但还需要通过党支部的考核,我知道她是负责人,但我还是去找了辅导员,得到的结果是,“你去问邓莎,她现在负责辅助赵老师,专门负责支部的事儿”,这时的我,已经对党员这个身份无比的向往,不得已,我给她发了消息,问了她有哪些考核,其实我是不甘心的,但没办法,男人嘛,就是要能屈能伸像韩信一样,路才广嘛,过了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她都没有回我,我不自觉开始在心里骂她,吊什么吊,不就是一个学生副书记嘛,还不是帮老师打杂的,结果晚上十一点钟,我都开始睡了,她给我发消息,只有一条,但很长很长,大致就是要我放宽心、按照通知上的要求,好好准备,相信自己,并列举了我在班级工作中的表现,我有一点儿窃喜,这女的,平时一个面瘫脸,还挺仔细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原来付出了是有人会看到的。
经过她的指点,我顺利的通过了支部的考核,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但进入支部支部只是开始,后面就是无尽的写材料和参加会议(党员要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嘛),我的时间开始被写材料、参加会议、班级活动充斥,材料很多不会写,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带新人了,听说她要考公,但我还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她材料怎么写,她也总是会用很长的句子回复我,而且每次最后都不忘鼓励我,以至于我一有问题就找她,但我还是没有抵住压力,是的,事儿太多了,很多平时班上不怎么学习的人都开始疯狂投简历、找工作,而我三年没拿过奖学金的人,还在当狗腿子,我的未来在哪儿,我以后该去哪儿?
经过一段深思熟虑,我向辅导员请了假,去了一个教育机构当线上辅导老师,当时教育机构正兴起,我也就成了大浪中的一员,但去了我才开始发现:我他妈才是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什么狗屁辅导老师就是不停的背话术,利用孩子的自尊、家长的虚荣心强迫他们买课,然后我就可以有提成,虽然当初想当生活委员心里是为了贪,但那也只是一个假想法、一个似乎在迎合这个社会的想法,但从来没有实施过,我也并没有私自拿过班费自己用。不是话术背不下来,而是骗家长买课的行为我真的受不了,也因此我被我的负责人说成“我怀疑你沟通有障碍”,我也越发的怀疑自己的无能了,有时会偷偷翻看和她的聊谈记录,看看她给我写的我在班级是一个怎么负责的人,突然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考公,别说什么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的大话”,那次我很晚发的,她却很快就回我了,十分钟后,她发消息说:“哈哈,那我就不说空话了,我想买房子,我想要自己的家,只有公务员的公积金才能实现五年买房”,看到这条消息,我不禁感慨,我想什么?有个自己的房子不香吗?我回到:“那怎么可以当公务员”,就这样,我们第一次进行双人在线的一问一答,她毫不掩饰的给我讲着怎么当公务员,那些算公务员,公务员考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考试,聊着聊着,我说到:“我也准备考公,把资料发我,我回去打印”,她无保留把很多机构的考公资料都给我发了一遍,也是从那刻起,我决定了,我要买房子。
我辞去了教育机构的工作回到了学校,在图书馆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开始我的复习,是的,我想改变,也算是为了房子吧,我每天五点起床背书、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去图书馆,九点图书馆关门,继续回到宿舍复习一直到十一点洗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我不停的学习着,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和她联系,同学大多都去实习,班级工作也没以前那么繁重,这也使得我可以更安心的学习。
突然有一天,毕业设计需要交开题报告,她和我一个导师,但她突然给我发消息,要我周一帮她交一下开题报告,她要离校一段时间,我同意了,晚上她来到我宿舍底下,把自己打印好的开题报告拿给我,那天她剪了短发、刘海,没笑但看着很显年龄小,我不禁怀疑自己怎么会讨厌过她,因为我们开题报告的要求有了变动,我联系她,才发现她emo了,她离校是为了逃避,她说在外面工作,国考结束了,她知道自己考的不好,我开始急躁起来,给她打语音,她说不方便没接,于是我和她发消息:“你要想清楚,国考没考好,我们可以考后面的呀,我还连国考都没考过呢?你不是说选调如果不考研就只能是考一次嘛?我们可以准备选调呀,错过了可是一辈子都没有了,打工什么时候都可以”,相比我的急躁,她淡定的回着:“我知道,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我没有找一个月的工作,只是临时按天算的工作,十号,应该十号我就返校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的话总能让我平静,我也发现她是一个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从不向外求助的人,这次她应该被什么压到了,而能让她爬起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我继续复习着,显然有点儿分心,我便在B站看了其他应届生优势的职业,在选调之前我还准备了银行、证劵、烟草、电网等国企。
十号她果然回来了,但心态是否向她和我发的文字一样平和我并不知道。通过微信公众号我看到在平安夜当天在江城学院有场选调宣传,我便喊着她一起去,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我礼貌的让她在我前面上公交,她果断的来回两次帮我刷了公交,我原本是想和她坐一起,然后在车上聊会儿,但是她刷完卡就坐到了最后一排,而我进去后看到中间还有空位便直接坐在了中间(思想让我往后走,手脚却让我停在了中间),但在江城学院我们两个第一次坐在一排,而且是中间没人的那种,她依然像在教室上课一样淡定,但她的新发型却让我觉得和美。
我们就这样听完了一节宣传课,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问她:“考公之后,你想干嘛”,她说:“本科生文凭太低了,我想考研”,在我想问但还没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考研时,她突然望向前方说道:“用自己的钱养自己的梦”。这个女孩,我发现我总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像个迷,但却越来越牵动我的心,那年平安夜看到她,是我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安定的一天,也是我永远忘不了的一天。
在选调考完,我的烟草政审也过了,是的,我考去了烟草,在家乡五年买房是可以实现了,而她貌似选调考的也不是很好,但她仍提醒着我省考,这时我竞吃屎了,回复她:“压根没报名,烟草政审过了,我在想到时候烟草、选调到底去哪一个”,她发了一个恭喜,此后,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找她,而我已经考上了烟草,她可能就以为我想五年买房,现在已经实现了,也就不再给我推荐公考。
后来,我去了烟草,她省考依旧落榜,最后去了一个偏远地方当两委,毕业三个月后,我突然没忍住问她:“最近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很晚很晚之后,她回了我,说她在哪儿一切安好,我听到QQ特别关心的声音响起,立马拿起手机,回到:“那就好,那边有小伙伴?”她说有两个同省的女孩就住她隔壁,然后一反往常问到:“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也想来?”说实话当时我是差点儿吐血,好好的烟草不待去一个外地山村当两委,我只怕有病,但毕竟很久没见,我把回复她的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发给她:“我就不能关心你啊?”她发了大笑的表情,我继续问道:“你想不想家”,但她明显没有仔细看我问的,回到的是另一个无关的话题,但我还是言归正传追问道:“考市里面”,她还是回归到我的话题上,说道:“难呀,当初选调我都不符合我们市的要求,报的别的市的,最后还是没能进面”,但我又吃屎般说道:“好不好考都有人上”,她也不再淡定,回了一句:“谁让我不努力、不刻苦,分不高呗”,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到时间不早了,便说道:“我没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她最后也回了一个晚安。
就这样我们没有再联系,毕业五年后的聚餐,是刘佳联系的她,但她还是没来,后面的很多次聚会人越来越少,而她始终没有出现,就连她唯一的室友刘佳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听说她QQ早已经没用了,但我也没再给她发过一次消息。
三十年过去了,每到平安夜我都会想起你,而今天恰恰又是平安夜,因为你说本科文凭太低了,如今的我考研了,你之前要的毕业五年买房,我早就已经实现了,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我的儿子也要进大学了,我想对他说:“男子汉做到能屈能伸一点儿都不厉害,人的私欲都能逼他做到,重要的是遵从内心,不要让自己一生都活在悔恨自己中”。而你,没有联系的你,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也祝福你能好、很好、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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