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号星期日多云

l雪花1

一九八八年春节,中原农村。

新年刚过,便又有人来给雪花提亲事了。

雪花从小生长在一个叫马村的村庄里,父母都是农民。姊妹四人,大哥前两年结了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叫丹丹。姐姐雪莲经人介绍,在去年刚订下亲。妹妹还在上学。

雪花和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上完初中就退学回家务农了,那时她十六岁。

到了十八岁时,村里和周围以及亲戚中,便有不少人来给她提亲事。一年多来,提了很多媒茬,她却都看不上。

当然,这不是说她眼光高,她只是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对于婚姻还是懞檬慬懂的,很迷茫。

她在书本上看了一些,关于爱情旳小说,便天真旳认定,有爱情旳婚姻,才是美好的,幸福的;没有爱情旳婚姻,就没有幸福可言。

她不想像老辈人那样,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无爱旳婚姻里挣扎,受苦一辈子,党得那样过一辈子没什么意思。

她不想委曲自己,但她是个农村姑娘,又没机会出远门,无法结识她满意的人。再加上自己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又很腼腆,又怕遇上坏人,所以也不会自己找对象,于是,就这样搁着。


这次来说亲的,是本家大伯家,早已出嫁到吴村十几年的二女儿香玉,她想把她婆家近邻的一个男孩介绍给雪花。大伯家有四女三男,七个孩子,香玉在家里排行老二,因此,雪花就叫她二堂姐。

当二堂姐把那男孩家的情况,向雪花母亲介绍一番后,雪花母亲觉得这个媒茬很适合。因为她知道雪花是个很实在,厚道的人,怕遇上叼专的婆婆会欺负她。

而那个男孩十二岁时,母亲就病故了,是他父亲用辛劳把他拉扯大的。因为是家中最小,也没少得到四个哥哥,一个姐姐的呵护和关照。并且又是二堂姐在婆家门外从小看大的,知根知底。雪花将来嫁过去,和二堂姐也成了邻伴,有啥事也能互相照应一二。

可就怕雪花不愿意。于是,母亲就拐弯抹角的试探她的心事。雪花心想,女儿家迟早都要出嫁的,又不能在娘家过一辈子。所以,说亲她并不反对,关键是看上看不上那个人。于是,大家商议好,先见个面再说。

约定见面的时间,大概是新年后的农历正月初六。地点是在大伯家的院子里。当雪花第一眼见到他时,不禁怦然心动,竟然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来。

这男孩大概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听二堂姐说他叫光辉,他那白皙的长方脸上,一双炯炯有神旳眼晴中间,配着高高旳鼻梁。上身穿一件浅灰色夹克。,罩在厚毛衣外,配着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长筒棉皮靴。整个人看上去潇洒,阳光,温和,稳重,很象那种爱赶潮流的农村小青年。

而雪花那天穿了件花格子布衫罩着棉衣,黑裤子,黑皮鞋,都是过年时刚买的。清秀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含羞的眸子,墨云似的卷发遮在额前。微风轻拂起她那一头秀发,十分柔美。因为害羞,雪花不好意思多看他,也顾不得跟他说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院落,没走多远,又忍不住回头看,只见光辉也跟出了院子,正微笑着,意犹未尽的目送她。

雪花回到家后不久,二堂姐就过来向她转达光辉的心意“那孩子一见到你,心里高兴旳不得了,他迫不及待的让我来问问你,对他满意不满意?

而一向含蓄内向的雪花,心里有什么也不爱说出来,当二堂姐询问她时,她只望了一眼旁边旳母亲,便含羞带笑,低眉垂眼,不吭声。善于察颜观色的二堂姐一见便笑着说:“不吭就是默许了啊!这太好了,我就省心了!如果你也满意的话,改日他就要拿礼物来向你们求亲呢!”

三日后,光辉果然带着烟酒点心,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雪花因为害羞,躲在里屋不出来。雪花的父母哥哥接待了他,当问及他的情况时,他说他也是十六岁上完初中,便回家务农了。

他几个哥哥都已成家另过,他和他已经六十多岁的父亲,跟四哥一家子住在一起,一个姐姐也早已出嫁到镇上的冯村。农闲时他就跟着他会瓦工的大哥,三哥,走乡串户盖房子,搞建筑,四哥是老师,在乡里学校教书,只有二哥身体不好,只在家种地。他说他本家族人很多,是个大家族,大家都住在附近周围,有个大事小情旳,都会互帮互助,关系和睦。

母亲知道雪花看上了这个叫光辉的男孩,又是二堂姐这样可靠贴心的人介绍的,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现在又见他言行举止,都很得体懂礼,真诚和善,便放下心来。于是,和父亲一商量,便允下了这门亲事。

农村的春节,从除夕到正月十六的半个月里,都是很热闹的,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烟花爆竹接连响起,人家门上挂的大红灯笼和贴在门上的春联,花纸门神等,在阳光下耀眼夺目,显的喜庆红火。烟火味,年茶饭和酒菜肉香味,不时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家家都要走亲访友,不管天气再寒冷,都阻挡不了人们对亲情的关注,问候和热情。

村落里大多都会搭戏台唱戏,有的村子里会连着唱七八天戏,只见台上锣鼓喧天,帝王将相,公子小姐等各种扮相的戏子们,连环出场,咦咦呀呀旳唱;台下万头攒动,喝彩声,掌声,小声喧闹声,场外卖各种零食和玩具旳摊贩们旳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还有的村子里还安排有民俗文化活动,俗名“行水”。到了指定的日期,十几路耍故事的汇聚一起,有扭秧歌旳,踩高跷的,耍狮子旳,唱小戏的,跑旱船的……他们如行云流水,在村落主街道上巡演,看热闹的人们把大路两边挤得水泄不通。

直到正月十五的元霄节过后,农村的节日气氛,和浓浓的年味,才渐渐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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