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异乡想她么，听～ 石子河呀，豆角月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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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豆角，长长的河，圆圆的石子，胖胖的鹅。

1.

出了家门便是河，弯弯的小河。

那年我六岁，娘光着脚丫掂在小河里，习惯性的用河水搓洗着衣服，娴熟的动作伴着脸上洋溢的微笑，美丽大方。手中的棒槌有节奏地划出一道道弯弯的弧线，像极了小河两边的弯道。我立在河边，顽皮地捡起一枚枚圆圆的石子，一枚一枚砸向河里的胖鹅，可我总砸不着。弧线外飞溅的水珠亲吻在圆脸蛋上，凉丝丝的，河两岸的豆角花开了，闻不到香味，却能看见几朵捣蛋的花儿，调皮地长出了豆角，弯弯的。

母亲喃喃道，娃呀，等你长大了，你要做娘的眼睛，去看看小河之外的世界，娘没文化，哪都没去过。但是，美丽的世界充满诱惑，娘这是温馨的港湾呀，你得回来，和娘道道，也和咱小河道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咋样。听李二爷说，他下海经商了，那大海得有多宽广啊，那浪花一朵朵的，下了海得有多大能耐……记住了没有，娃仔？

我听不懂，我完全听不懂，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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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出了家门便是河，弯弯的小河。

那年我十六岁，母亲卷起裤管站在青苔石板上，微笑着洗着衣服，棒槌很旧很旧，皲裂了嘴，却硬生生的在母亲手上砸出一道道弧线，弧线落点处充满了力量，硬气有节奏，像极了过桥的河水。河的另一边游过几只胖鹅，我抓起一把石子，砸过去，胖鹅惊得四处逃散，我拍拍巴掌，那一刻成就满满。弧线飞溅的水珠一大颗落在脸上，冷冷的，河两岸的豆角花依然灿烂，几只豆角已经笑弯了嘴。

母亲叨叨道，娃啊，娘一直没有察觉，你忽然长大了，明天你就要赶往县城读书，还记得娘说过的话么？你要努力学习，做娘的耳朵，娘没文化，哪都没去过，大海的声音得有多豪气啊，浪花比咱小河的水好看多了。可你要回来，你不能忘记小河的哺育，小河的恩……

我不耐烦的点头，嘴里只喊到“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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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出了家门便是河，弯弯的小河。

那年我二十岁，母亲依然在河边洗着一辈子洗不完的衣服。她很用力，但棒槌的力劲少了几许，弧线之外仿佛是沧桑，是岁月，是艰辛，如同历经岁月的拱桥。她微笑的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褶子，青丝与白发相间，我原没有想起捡起石子，直到眼前游过一群胖鹅。石子轻点了水面，没有惊动胖鹅们，就像小时候砸不到一样一样。弧线飞溅的水珠零零散散落在脸上，冰冰的，豆角花谢了，全是弯弯的豆角。

母亲不再叨叨，岁月的背后是沉默的痕迹，只是她偶尔停下来，看着远方，看着小河的尽头，看着满地的豆角，大胖鹅带着几只小鹅游过，留下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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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然而，就在那一天，我背上行囊踏上了远去的列车，小河流淌依旧，胖鹅戏水依旧。娘追着车出了村口跑了很久，敲击棒槌的手用力的挥了很久，零散的头发飘了很久。车窗外远远眺见她弯弯的腰，和小河一样一样的弯。

揉了揉双眼，心底却荡漾了波澜。娘，儿子即将走出小河，带上您的心愿走出小河，做您的眼睛去看看河外的世界，替您的耳朵去听听大海的声音，我是您的儿子，也是小河的儿子，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走宽脚下的路，勇敢担当地扎稳自己的根，传承小河的精神，延续小河的血脉。

娘，我一定会回来，不管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年长还是年少。这儿是我的根，也是小河的根，我不会忘记养育之恩，更不会忘记人间真情，我的血液属于小河，我的心融于小河。

待到建功立业，待到豆角丰收，我会回到小河边，抓起石子，再砸一砸成群的胖鹅。

弯弯的豆角，长长的河，圆圆的石子，胖胖的鹅。出了家门便是河，弯弯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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