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鬼(8)

彼岸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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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没杀人

回到医院继续对刘仁义讯问是必须要进行的事情,在刘仁义家里不断突破预测的发现让警察们也摸不着头脑,到底刘仁义杀了多少人,死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刘仁义又是因为什么杀人呢?

刘仁义已经可以坐起来接受问话了,精神也很好,赵组长和小张预感对他的问话可能不会太顺利,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刘仁义对提问有问必答,没有任何抗拒情绪,甚至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比较健谈,只是他过于健谈了,答非所问东拉西扯的讲起了他的身世。

给两位警官讲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诉说着活着的不易,虽然讲了很多,但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刘仁义语气也非常的平静,好像他说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并非是难以回首的苦难岁月。

小张对于刘仁义的突然健谈有所怀疑,低声对赵组长说,“我看他是有意的拖延交代,东拉西扯的讲什么悲惨童年,关于案情却不说,不能让他再继续这么扯下去了。”

“我看还是让他讲吧,随便他讲什么,这个人思维很奇怪,我们有点耐心,你看他好像很久都不曾与人讲话了,终于有人听他说话的感觉让他很放松,说不定能说出什么线索,先不要强制他回答问题,再等等。”赵组长回答小张,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一个常年没有轻松的交流对象的孤僻的人,或许会对愿意倾听的人放松警惕,从而袒露心声,哪怕对方是警察。

与其说是讯问,这场一方坐在病床上一方坐在桌前的谈话,更像是刘仁义自传故事会,小张有些不耐烦听刘仁义喋喋不休,他想赶快取得线索好进行下一步的侦破工作,而赵组长却很有耐性的脸上不露喜怒的听着,时不时用右手食指指节顶一下眼镜角,看起来是非常认真的在倾听刘仁义的故事。

“我没杀人!”冷不丁的刘仁义冒出这么一句,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在那张灰淘淘的脸上露出笑意其实让人非常不舒服,还不如没有表情。

“你终于说到这里了,那你说说你家屋门后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吧?!”小张警官仿佛抓到了难得的机会抢先发问。

赵组长还是那个没有喜怒却很认真的样子看着刘仁义,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那是我偷的尸首。”

“偷的?从哪里偷的?偷来干什么用?”小张接着问。

“从坟地偷的。背回来把能吃的肉吃了,剩下的炼油卖。”刘仁义异常平静的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

“。。。。。。”小张一时张口结舌不知怎么继续问,看了看赵组长,那意思好像是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赵组长这才开口:”刘仁义,你是怎么偷盗尸体,又是怎么炼油卖的,你慢慢说,说仔细了,这样我们也好知道你到底是杀人还是偷尸,这两个事情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罪,虽然都得受到法律制裁但是结果可是不一样的,你想清楚了就说吧。“

“嗯,我知道杀人偿命,我没杀人就不用偿命。这个事情我都告诉你们,我这个手艺很厉害的,可惜没办法教个学徒什么的了。“刘仁义似满足于自己这门特殊手艺,又似遗憾的露出一种不太容易理解的情绪。

赵组长示意小张记录,看起来刘仁义要说点儿实质内容了。

“从小我就不爱和别人来往,更不愿意和别人唠嗑说话,心里闷了就愿意跑到没人儿地方自己待着,发现最没人儿的地方就是坟地,有时候我能一坐就一天。”刘仁义又开启了讲故事模式。

“坟地里也不是完全没人,早上会有下葬办丧事的人,一来人还挺多,过了中午就没什么人了。我躲在坟包儿后面就看他们下葬,听他们哭,就知道了死的是什么人,有钱没钱,怎么死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等他们办完事儿的人走了,我能捡到点儿供果吃,但是一般上供的鱼和肉什么的人家都带走了,我也就是拣点儿馒头点心之类。后来要是实在找不到来钱的办法,我就想到去偷刚下葬的坟,上岁数死的人,要是女的可能有金钳子金戒指;男的就没什么用,最多就是衣服有好点儿的我自己穿或者也能卖钱;最好就是那种年轻的姑娘媳妇儿死了,因为年纪轻家里人可惜心疼,免不了下葬的时候多陪葬东西,衣服也好卖钱。。。。。。“

“你不害怕吗?不怕有鬼神儿?“小张真心觉得吃惊的问,看着刘仁义现在一身病号服,小张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众人送他来医院时候他的打扮,一身黑衣黑裤还都是绑腕扎口儿的,那古装打扮别就是装老衣服吧!

“我从来都不怕鬼神儿,我哥我爹我姐,哪个死了也没给我托梦,死就死了,什么都没了。要是有鬼神儿,我还得问问,为啥让他们这些老实人冤死呢?作恶的也没见有啥报应,没作恶的也没得什么好儿。“刘仁义垂着眼皮说,虽然还是语气平淡,但提到父亲哥哥姐姐,他言语中有一点抱怨。”

“死了啥都不知道了,也不遭罪了,也不是啥坏事。“刘仁义挪了一下屁股,换了个姿势坐,他双手被戴了手铐,腿又刚手术完不方便,每换一个姿势都很费力。“

赵组长走过去扶着刘仁义向床里又挪了一下,用枕头给他垫在腰后,让他受伤的腿脚支在凳子上的姿势能稍微舒展一下。然后又回到对面坐下,等着刘仁义接着讲。

“那你怎么想到偷尸吃肉还炼油的?”小张忍住自己一阵阵的反胃,继续问。

“我本来也就是看人家走远了,去捡供果,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怎么想的,听他们哭的是个老太太,还说给戴了什么首饰什么玉,我就忍不住想看,就等晚上又去了坟地把坟刨开了,那时候没技术费了挺大劲儿才把棺材劈开,后来就不用劈棺材那么费劲了。那老太太确实戴了不少的首饰,也不是像她家人哭的那样多好多值钱,都是包金的,我就都拿走了,然后还把坟土填好了。过了几天才去卖东西,还不敢一起都卖掉,怕被认出来我还特意跑到远地方卖的,后来我基本要卖偷的坟里的东西都不在附近卖。”

“这个营生我干了二十来年,什么样的衣服去哪里好卖,什么首饰去哪里典当,而且还不能一直去同一家店处理,还不能卖贵了,这些事情都是有门道儿的。”说着,刘仁义又露出一丝得意满足,他似乎不觉得他做的事情有多么耸人听闻,好像真的只是一门少有人研习的技术,而他,却是个个中高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人肉的?”赵组长打断了刘仁义的得意情绪。

“六零年,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在屠宰场基本没有可以干的活儿了,国营的养殖场也关了,人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人养猪养羊啊,我们没活儿干也没办法搞到吃的。那点儿定额只够我和我娘吃个半饱,那时候就算手里有钱有粮票也买不到吃的,我不想再挨饿,就想到干脆捡起来以前学徒时候的手艺,炼大油去换粮票什么的。可是没有足够多的猪肥膘拿什么炼油啊,我就试着偷尸体回来炼油,反正人死了和猪死了没啥不一样了。一开始掌握不好,后来就知道了刚死的女的最出油,而且凝了以后气味也不大,掺点儿真荤油完全发现不了。男的就不行,容易有味儿,肥膘也不如女的多。。。。。。”

小张听不下去了,跑出了病房,赵组长估计他是去吐了。

“所以炼油的尸体你都是从哪里偷来的?”赵组长慢慢把小张记录的本子划拉到自己面前,准备接着记。

“有几个我常去的坟地,白天到处转着看有没有新坟,如果有新坟,晚上就带着工具去扒,要是太老的我也不搬,能用的我就背回来。”刘仁义很认真的说。

赵组长也忍着不适,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是他不但不想吃东西,反而一想到吃字儿就一个劲儿反胃。

“我们下午再谈吧,你得告诉我们你家门后的那两个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双小脚,不要避重就轻。。。。。。“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护士推开了,问,给不给刘仁义发饭,赵组长一个胃部翻滚,差点儿直接吐出来。起身摆摆手,自己扭过头不去看护士推车上的食物。

小张这时回来了,一见护士发饭也是差点儿又翻腾出来。倒是刘仁义毫无反应,接过护士递给他的搪瓷饭盆抱在腿上,等着看守他的警察给他打开手铐。

那警察一直在门外,并不知道之前谈话内容,所以形容正常,只有赵组长和小张两个难受。

正在此时,王主任来了,说有公安处的电话找赵组长接听。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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