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阴天 第二章 再见！倾心

        火车在沙石戈壁间呼啸而过，密封空间隔绝了燥鸣声，小裴合上书揉了揉眼中的困意。

        那里有无边无际苍茫的大漠，却孕育了灿烂的文明，多亏这条河西走廊。小裴望着窗外这样想着，困意全无。交通发达，信息传播不断加，这样长久的期待也只有在远途旅行中才可能体会。或许会觉得无聊，但电子设备，书籍，画册，完全可以解决问题。

        走下站台，一股热浪涌来。这是7月的敦煌，是热情妩媚的绯红色。

        摄制组的面包车一路颠簸着，略显疲惫。这让小裴更加不好意思，于是下定决心当好跟班，不给小组拖后腿。

        果不其然，第一天就被组长找了。“研究院挺大，我们忙着拍摄可能顾不上你，自己行动小心点昂。”年轻男子比小裴大两岁，看着慈眉善目的。

        “……自己行动，您没开玩笑吧？”小裴笑道。

          “编辑特意关照，说你有特殊任务。我估摸着编辑一向催稿催的紧，你们专栏作家也要喘口气，体验生活，才写的出好文章嘛。”他背上相机，挺直身板，朝小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只要别打扰人家研究工作就行。”

        一转头撇见愣在原地的小裴，又不太放心似的，“裙子有点短，注意安全。”

        “……”

        空荡荡的走廊里，小裴摸索着通往美院的路。只听见自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廊画也跟着死气沉沉。她游荡了一会儿，感到无所事事，便拿出手机面向白墙给常羽发简讯。

      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在画室，来吧。”

        推开半透明的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高大的石壁，飞天图案繁复精美，栩栩如生。男子正对着其中一版，安静地在复刻版上细致描摹。小裴屏住呼吸站在门口，无心打扰。

        内室走出来一位女子，小裴一眼便认出了她。常羽大学时代的师妹汤允，那个主动来加她微信的小姑娘，那个常羽对她只字不提的同事。经常在朋友圈中晒度假生活，她有张与常羽的合照，并且举止暧昧，当然，常羽还是一如既往挂着礼貌的微笑，就像他与小裴的合照上一样。小裴不明白，常羽和自己高中就认识了，而且彼此清楚对方的理想，他出国以后，他们也经常联系，但是遥远的距离犹如一把刻刀，在人与人之间的回忆与联系中划出一道道鸿沟。直到她下定决心来见他，心中的迷雾依旧没有散开。

        此刻，汤允穿着和他一样的卡其色工装裤，夹克衫，低头与他耳语。他侧过身子避开，小裴看到那许久未见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突然间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版画起来。

        他们很熟悉彼此，就像高中时代的小裴和常羽。但是他们不用担心距离会阻碍他们创造新的经历。一生中，人们不断追求的工作理想，金钱，感情，不过是为了得到新的，精彩的经历，那夏花般绚丽绽放的经历。

        小裴为自己的不打扰寻找到理由。她本来就是不擅长坚持的人。或许是聚少离多，或许是刚刚的那一幕让她以为那就是他的生活，她终于从中感到疲惫，一如她灵感逃逸的每个深夜一样，被孤独侵蚀。

        编辑好简讯，按下发送，突然轻松很多，接下来就等返程。

        常羽站起身来活动筋骨，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

          “工作上碰到些急事，还是下次吧。”

          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他放下笔坐回位子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壁画。笔静静躺在矮几上，被白炽灯投出浅浅的影子。汤允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位“面壁思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