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

祭祖

  清明将至，按照家乡的习俗去墓地祭祖要提前七天。这一天家族族人同聚一堂，在外上班的男丁要回到家中，嫁出去的女子也要在夫家祭祖后回到娘家。各个小家都要带着纸钱与贡品，纸钱或是提前用拓板印好的，或是在纸货铺子买的。这一次的相聚不同于过年的欢庆，这次的相聚有着肃穆与缅怀。

  年起时入伍的小爷爷退伍后在市里落了户，经年没有回过老家。因为入伍后耳朵受过伤导致双耳近乎失聪，与人交流多有不便，在姑姑姨妈整理贡品的时候，小爷爷在大伯的陪同下到老家地处走了走，感受如今的老家与记忆中的老家的差别。曾经看了一遍又一遍日落的山头因为自然力量塌陷了不少，一些很具老家特色的土房子被拆除重建了，小时候摘过杏子的那棵树还在不在？因为在赶路途中吃多了甜胚子（2）而醉卧整个下午的小径也长满了灌木。

  一行人辗转了好几个地方。

  土下的魂，地上的人。

  于年幼的后辈而言，土下的是魂，只是流着与自己同样血液的魂；于小爷爷而言，那是伯母，那是大哥，那是大嫂，那是兄弟，那是记忆中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些生命参与了自己的过去，见证了自己过往的一些重要时刻。

  即使年老，祭祖的细节也要亲力亲为，上香、压纸、摆放贡品、添土等等繁琐事项，动作缓慢也要亲自动手，在后辈行礼叩首的时候亲手为亡者斟杯茶、端一碟点心，立在一旁静静地注视坟头，就像那些人还在面前。贡品没有香蕉（2），心里却又多想再一次相见于尘世。

  临近尾声，深蓝的西服沾着土色，眼里深沉又添几分，与老家的亲戚挥手告别。

注释：（1）甜胚子：甘肃的著名小吃，蒸煮后的小麦与酒曲搅拌均匀发酵24小时后食用。

       （2）：习俗中祭祖的贡品不能摆放香蕉，因为取谐音“相交",活人与活人之间可以互相赠送香蕉，活人与亡者之间不可再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