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鸭蛋

自家想腌些鸭蛋,可到哪儿买呀?超市里鸡蛋倒是有,就没见着有鸭蛋。那天,我听说附近有两农家有鸭蛋卖。我就顺着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位老者。他说他这儿有新鲜的鸭蛋,数量不多,就放在谷仓内的冰箱里,只收现金,自己来取(self service)。好勒!我回道,便随即开车去了他家的农场。

农场不远,上了高速,开了十分钟就到了。农场的大田都种满了玉米,一棵棵等人高的玉米秸秆儿长的壮实挺拔,在阳光下,绿油油的闪着亮儿、一片生机勃勃。车子在农场的土路上一边颠簸着、一边缓缓地行使,像是穿巡在一道挂着晶莹透亮的青纱帐里。车走着走着,只见路旁玉米地里有个人弯着腰拿着把锄头不知在忙乎什么,听到车响声,他站直了腰转过身来。

“早上好!” 我摇下车窗,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

他随即笑着对我也说了声,“早上好!”

“我是来买鸭蛋的”,我说。

“知道,刚才就是我接的电话。鸭蛋在谷仓里,就在那儿。“他指着不远处的谷仓、笑眯眯地告诉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那谷仓。“谢谢啦,我这就过去。”我转过头来谢谢他的指点。

车子晃晃悠悠的,一会儿就到了谷仓前。我下了车,只见谷仓外面有一块围着木栏的草坪。几只牛在栏里安闲地吃草,有几只站立着,还有两只卧榻在草地上,嘴巴不停咀嚼着,顺着嘴角流下的白色唾液不时地滴落在身旁的青草上。忽地,从这几只牛的背后跑来两个什么东东,近了才看清是两只羊驼(Lama)。一只是白色的,另一只是褐色的。这只白色的离我近些,身上的皮毛不怎么干净、粘了不少土,弄的白色的毛皮显得有些土黄。它站在我面前,直立立地伸着脖子 ,似乎在等着我喂它什么吃的。后边那只褐色的Lama,皱着眉头、鼻子向上翘着、两眼睛直盯盯看着我,一副“囧”样,一只耳朵还不时地抖动着,像是在驱赶着它头上乱飞的小虫儿。这两只羊驼和我对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就跑开了。

我转身瞧了瞧这座谷仓,它很破旧,有些倾斜,周边墙上钉的木板都黑呼呼地、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谷仓的屋顶是用铁皮做的,剥落的油漆底下裸露出斑驳的锈色。谷仓另一侧是杂乱的草地,没草的地方露出的就是带着尘沙的黄土地。一台长年不用布满铁锈的犁具就斜躺在土路边的草丛里,像是在博物馆里摆设的老物件儿。一群大大小小、染着土黄色的菜鸡在谷仓周边四散着啄食,时不时地惊起草丛里的蚂蚱。母鸡们咕咕地叫着、在埋头觅食,或者追逐着飞起的蚂蚱。鸡群里有两只公鸡,嘴里咕叽咕叽在叨叨着,不知叼着什么东东,一会儿放下,一会儿又衔起,似乎在吸引着母鸡们的注意。

我径直走到谷仓门前,只见门上贴着一张“小告示”,歪歪扭扭手写的字告诉你怎么买蛋,末了还提醒走时关好冰箱的门。我随手推了一下门,只听吱的一声就开了。我走了进去,看见在左前方的墙角,堆着一些饲料和农具;右边靠墙的地方立着两台老旧冰箱,压缩机在吱吱地发出响声。我打开冰箱门,只见冰箱的隔层上放了不少的蛋,都是用超市里装鸡蛋用过的硬纸盒装的,一盒里有12只鸡蛋/一打,不过,鸭蛋只能装10只一盒。盒盖上标有价格,鸡蛋是6块钱一盒,鸭蛋是8块。

我取了三盒鸭蛋,两盒鸡蛋。见旁边有一铁盒子,想必它是放现金的。我打开这铁盒,里面装有不同颜色面值大小不一的纸钞,还有一些一块两块的钢镚儿,估摸着总有一二百块钱吧。一时间,我觉得有点懵圈,从没经历过无人时在卖家的钱箱里自己来找零,钱不多,可这也是“多大”的信任啊!我把要付的钱放进这钱盒子里,给自己找回零钱,管好钱箱。随后又将冰箱门关好,拿起买的蛋,就走出了谷仓。

太阳当头照着,从谷仓里咋一出来还有点儿炫眼,我站在谷仓边的高处手打着凉棚四下瞧了瞧。在大片庄稼地的不远处,长着几株大树,浓荫下坐落着一栋砖石结构的农舍。在门前的台阶下,依稀可见一只猫在那儿懒洋洋地晒太阳,两只小狗在打闹着,不时地发出“汪汪”声。树荫下有两把半旧的木制半躺椅,看来主人闲时在此处纳凉。没见到有人,除了几声狗叫外,四周很安静。

在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陶公不仅是描写了世外桃源的良田嘉禾、河塘桑竹的质朴自然景观,更还有人的憨实诚信,人之间的那份信任和尊重,而这些在世俗的当下已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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