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6

墓碑上的少女像

世界上什么最美好？生命。

世界上什么人最美丽？女人。

世界上人的什么最值得珍惜？青春。

那么，最值得惋惜的，就是，青春岁月的女人的生命。

在798闲逛，无意间走进一个展厅，开始看见墙上的照片，并不以为意。稀奇古怪的艺术品夺人眼球，这些照片，写实到不修边幅，我的视线，不过是从一个作品到另一个作品时匆匆滑过这面墙，然后就被照片上青葱岁月的女子给吸引了。准确地说，不是被这个女子，是被她周围的大理石墓碑。或者是黑色的挽联。是的，这些是普通的照片，不过给贴在了不普通的地方——墓碑上。

我一个个看下去，那些都是曾经欢愉的生命。眼神中没有沧桑，没有悲苦，没有看透人生的通达，她们一个个灿烂的笑着，甚至眼睛里，还有朦胧的憧憬的光芒。死亡如同高山上的太阳，远得从来意想不到。在她们的梦境里，都是五彩缤纷的霓虹，何曾有过死亡的黑色阴影？但是就来了。以不同的方式。或者是病魔，或者是洪流，或者是车祸，或者是情变，或者是其他。以不同的方式，带走了如花的生命。她们也因此，相聚在这里。

生命何其的脆弱！

想起了我的初中同学。一个活泼娇艳的女孩子，跳起舞来，完全不像一个农村的女孩。但是平时很沉默，只是在熟人的圈子里，疯狂地舞动着青春，舞动得似乎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她跳舞，我就是这个感觉。

也只是一个月后，她被查出得了乳腺癌，住进了医院。三个月后，僵硬倒毙在自家门前。因为是未成年的少女，她的家人怕闹鬼，她从去医院查病离开家，到死都没再进家门。想必她的墓碑上，也是舞动双臂时的一脸明艳，而她对于生命对于家的眷恋，随着黄土被埋葬进了大地的最深处。

还有一个邻家女孩，红扑扑的脸庞如同芍药花，18岁，在农村正是相亲的时候。爹妈给定下了一个，她死活不同意，因为心里有了意中人。可是父母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没办法退掉。于是她吵闹，不吃饭，最后喝了农药。在她的意识里，似乎青春是无畏无惧的，连农药都能抵抗。终究不能。死亡对于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当爹妈发现时，她已经口吐白沫了。她终于知道生命正抽丝剥茧般从身上离去，这才恐惧无比地喊，我不想死，救救我！

谁能救得了呢？她带着要活的愿望，离开了人世。

生和死，原来离得并不遥远。

一幅幅带笑的如花的容颜，风一样从眼前扫过。她们，都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她们，离开人世时最遗憾的是什么？没有人能告诉我，就是摄影家本人，也在震撼于失去的同时，无法一一询问失去的原因。但，我知道我的生命还实实在在，每一个看画展的人的生命，都还实实在在。毁灭的已经毁灭了，不管以何种形式，不管多么值得保存；存在的所幸还在，让我们珍惜生命，生活，不管生存多么艰难，毕竟我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