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懒惰,或许是人类进步的源泉之一。
因为懒惰,人们驯服牲畜,发明工具,制造机械,开发能源,帮助自己劳作,于是,有了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或许也是出于懒惰,人工智能,承载着人类的希望,被记录在神话和传说中。
赫菲斯托斯,古希腊神话中的火与工匠之神,铸制了宙斯的闪电长矛、波塞冬的三叉戟、哈迪斯的双股叉。在传说中,他还制作过一组金制的女机器人,能够开口讲话,听从他的吩咐,帮他在铁匠铺做事。
《列子•汤问篇》中,偃师向周穆王进献了一个机械人,会唱歌、会跳舞,还会挑逗穆王的嫔妃,让穆王醋意爆发,认为是真人假扮,要杀掉偃师。偃师不得已,急忙将机械人拆散,穆公才看到确实是机械所造。
另外,《三国演义》中张角用来打仗的纸兵草马,《西游记》中孙悟空用毫毛变出的分身,《木偶奇遇记》中的匹诺曹,也都具有着人工智能的影子。
甚至,在18世纪后半叶,真的出现了一个自动国际象棋木偶,并下棋赢了拿破仑。但事后却发现那只是一场骗局,在木偶中藏有一个国际象棋大师。
数千年的想象,因为人类技术的限制,一直被封存在人类的幻想之中。随着电脑技术的出现和发展,这些千年的想象之花,才终于结出了盛果,让人工智能从神话与传说的世界,走入了现实世界。智能机器人现身于世。
不仅如此,阿尔法狗(AlphaGo)——谷歌开发出的智能机器人,在被认为人工智能绝无胜算的围棋领域,战胜了人类的顶级棋手李世石和柯洁,破灭了人类曾经自信的预言。
人工智能超越人类的智慧,这就是因为人工智能发展历史上所上过的“三堂课”。
二
在阿尔法狗现世之前,日本曾举办将棋电王淘汰赛。2013年3月30日,在将棋电王淘汰赛上,电脑程序“PONANZA”击败人类选手佐藤慎一四段,轰动了日本将棋界和电脑科学界。
“PONANZA”击败佐藤慎一,与“阿尔法狗”击败李世石、“深蓝”击败卡斯巴罗夫,被视为人工智能历史上的三大标志性事件。
山本一成,是“PONANZA”的开发者,他是日本人工智能领域的代表人物,现任爱知学院大学副教授、东京大学尖端科学技术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株式会社HEROZ首席工程师。
人工智能,无疑属于尖端科技,从业者必然学识深厚,智商绝伦。但凭借“PONANZA”取得非凡成就的山本一成,上学期间却谈不上一个学霸,倒像是一个玩物丧志的学渣。他在东京大学上大二时,整天泡在将棋俱乐部里,一不小心留级了。
既然已经留级,本应该知耻而后勇,奋发而图强,可山本一成却因为留级,有了大量闲暇时间,开始从零开始学编程,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出下将棋的电脑程序。于是,“PONANZA”横空出世。
十年磨剑,历尽艰辛。就像很多的故事一样,“PONANZA”从开始研发,到棋赛夺冠,也有着一段坎坷波折的经历,而这一切,被山本一成写入了《你一定爱读的人工智能简史》,将自己研发“PONANZA”的经历和感受分享给读者,而这也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历史缩影。
三
在《你一定爱读的人工智能简史》一书中,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分为机器学习、深度学习、强化学习三个阶段,这也称得上人工智能所必经的“三堂课”。
第一课是机器学习,是一种“监督式(老师指导式)学习”技术。以棋类程序为例,就是将职业棋手的棋谱以数字化的格式输入电脑,由程序从中了解职业棋手面对某一局面时的具体处理方法,从而逐渐下出与职业棋手相同的棋路。
也就是说,让电脑程序通过棋谱,向职业棋手学习如何下棋。
在这种学习模式下,程序员只需要设置将棋的基本规则等基本内容,电脑程序则根据自己的学习成果,通过计算胜率,来决定自己的走棋方式。
第二课是深度学习,所采用的是“神经元网络”技术。这种技术所模拟的是人类大脑,也使人工智能从机器学习的“全盘记忆”,转向局部特征记忆,使人工智能打破了原有的能力界限。
深度学习的应用十分广泛,涉及到“语言”“声音”及“图像”的识别。
在电脑最初普及时,很多翻译软件的效果差强人意,翻译出来的语言让人哭笑不得,采取深度学习技术之后,翻译精确度有了大幅度提高。对于语音识别,某些人或许深有体会,那便是微信对语音的“转换为文字”功能,能够在深夜背着妻子,十分方便的与女性微友聊天。在图像识别技术上,也有了为早年单色照片和电影上色的成功例子,但这似乎并非好事,因为会让很多设计人员丢掉饭碗。
第三课是强化学习,可以理解为一种“守破离”的学习方式。这种学习方式出自于剑道、茶道等领域,让人工智能拥有了创造力。
“守”,是打实学习的基础,在最初阶段遵从老师与流派的教诲、示范动作及技法。“破”,指基础牢固后开始思考其他老师及流派的教诲,汲取其中优秀的内容,充分锻炼精神和技术两个方面。“离”,指离开原有流派,自创招式另辟蹊径。
“阿尔法狗”的胜利,让围棋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那就是人们都开始模仿阿尔法狗的棋路。“PONANZA”在日本将棋电网淘汰赛中的夺冠,也诞生了PONANZA流派,创造出许多全新的战法,供棋手借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原来的学徒,成为超越老师的匠人,本应该值得庆贺,但如果这个徒弟并非人类,必然会引发人类关于哲学或伦理的思考。“阿尔法狗”获胜时,日本围棋棋士大桥拓文感叹说:“我看到了它从科学变为宗教的刹那。”
这一切,似乎也在佐证着爱因斯坦说过的话——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四
在好莱坞的电影中,人工智能像漫威的超级英雄们一样,从来都是银屏上的重要题材之一。
对于人工智能,这些电影通常持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为人工智能赋予人类的情感,比如《超能查派》《A.I.》《机械公敌》等;另外一种将人工智能视为人类的威胁,比如《黑客帝国》《鹰眼》《终结者》等。
为防止机器人对人类造成威胁,阿西莫夫提出了机器人三大定律: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但阿西莫夫只是科幻作家,他所列出的三大定律仅存在于科幻世界,并非现实世界中人工智能发展的铁律。
山本一成在《你一定爱读的人工智能简史》中,提到了微软开发的AI聊天机器人Tay。由于Tay在推特网上吸收了很多带有歧视色彩的言论,之后进行模仿,也发表了不少种族歧视言论,上线一天便被迫关闭。
对于人类来说,种族歧视无疑能称得上一种精神伤害,但是,Tay却无法判断出,哪些话语能够对人类个体造成伤害。
山本一成对智能和智慧明确了定义。智慧,是设定目标的能力。智能,是寻找通往目标的途径的能力。
尽管人工智能具有强大的计算能力、储存能力、甚至学习能力,但它只具有智能,并没有智慧,无法给自己设定目标。
它的目标,只能由人类设定。所以,Tay的不良言论并非自我创造,而是来自人类本身。
正如火药,可以变作夜空中璀璨的烟花,也可以成为战争中残忍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