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想起老家来

周末两天,宅在有暖气的家里,虽有陪伴三岁儿子的辛苦,但心里确是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时代发展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提高了。若是把时间往前慢放三十年,或者二十年,如今的日子,在那个时代无法想象。

人是个喜欢怀旧的,我也一样。对以前的生活,我一直抱有一种怀恋,甚至是一种近乎于虔诚态度的。从内心深处来讲,我感念曾经极力想摆脱的那种所谓的苦难生活。若是没有那样的生活,就不会有我现在的人生观。苦生活,那我懂得了珍惜,学会了满足,更让我在迷乱的人生旅途中,有了更多的笃定和淡然。

和许多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一样,我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是在缺少物质享受和缺乏精神感染中度过的。

我的父母亲,都是苦出身。尤其是父亲,他出生就被父母抱养。三岁没了养母,十五岁养父离世。父亲就是在这样的人生遭遇中,一步步地走了下来。母亲是家里的二姑娘,不受待见,从小就没进过学堂,是名副其实的文盲。在我的记忆里,打小,父母整天忙于干活,时常为一些家里的事情争吵。好在父母勤劳,不是懒人,日子虽苦了一些,差了一些,但这个家,像许多个普通农村家庭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我十二岁之前,家里四口人就挤在一孔窑洞里。这孔窑洞很深,它既是家里的休憩之地,又是家里粮食等物的集散场所。窑洞带给我深刻印象,莫过于热炕和锅灶是一体,中间仅仅用木栅栏之类的东西,简单隔开。母亲做饭时,灶台里的烟火就可以通到热炕里来。一遇到天阴有潮气,窑洞里就烟雾缭绕,常常把做饭的母亲呛得直咳嗽。也不知是在我啥时候的事情,在炕上玩的我,竟越过锅灶和热炕的栅栏,径直跑到灶台上。等到母亲发觉时,我的一只脚踹进了后锅里热水中。幸好上踹进的是后锅,前锅里的水沸腾了,后锅因为距离的问题,水还没烧开。但就这个,足以让我终生难忘。直到现在,我的左脚后跟,还有当年烫伤后留下的痕迹。

住在窑洞里,还有一件事情,记忆犹新。家里把每年收来的粮食,都储存在窑洞里面。受窑洞潮气影响,晒干储存的粮食,隔不了一年就会出虫。小麦里出的虫,最常见的是比虱子大一点黑色小东西,农村人常把它叫麦牛。这东西,它会吃空小麦里的包浆,非常可恶。可怜的父母,辛辛苦苦把收好的小麦晒干,一点一点拿到卖包里储存好。不到一年,又吃力费劲地把出了麦牛的麦子,拿出窑洞,拉到打麦场晾晒。往往因为这样繁复的劳动,父母免不了闹矛盾骂仗。

在我上初中的第一年,应该是1993年吧,我家终于从窑洞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大瓦房里。这栋四间大的瓦房,承载了一家人对生活的期望,也记录了父母的艰辛。为了筹备盖房原料,父母亲没少吃力流汗。还因为需要的木料不够,一向老实守法的父亲,摸着黑,偷偷去砍伐树木(当时盖房时的木料,需要向政府申请指标,一般人很难搞到)。为了到河道去拉不掏钱的沙子,我常常周末给父亲帮忙。

住进大瓦房,家里的生活好了许多。1995年后,家里买了第一件现代化电器---17英寸的黑白电视。我还能记得,每到严冬,窗外吹着凌厉的西北风,而我和弟弟,裹着被子,趴在热炕上,看电视一直到零点。直到母亲一觉醒来大吼一声,我俩才关掉电视睡觉。

从1995年后,我上了高中、大学,直到后面参加工作当了老师,再后来在小县城有了自己的家。至此,我在老家的生活算是告一段落。直到2011年,父母为了给弟弟婚姻,在离镇政府不远处的村子里盖了一院地方。同年夏天,父母亲告别老家,来到条件相对好的新家生活。从此,我和老家的联系,只是怀旧的时候,偶尔去看看。

遗憾的是,就这一点念想,今后也将不复存在了。随着新农村建设,老家原来还有一两户的人家,于去年全部搬迁。老家真得成为无人村了。前段时间,父亲打来电话,说是老宅基地,不久将会拆除。

每一个人的内心,永远都有老家的模样。我想,无论老家怎么样,它都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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