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森
1，
汪华发现老公出轨了。她又恨又气又懵。
怎么办？
撕吧？一个四十岁的全职太太能撕得动吗？
忍吧？一口吃了苍蝇的恶心劲儿受得了吗？
她老公刘仁推门进来了，把衣服一扔，看也不看她地问道，怎么还不睡？
不等汪华回答，刘仁便自顾自脱衣服睡了。
汪华恨恨地看着刘仁，刘仁却呼呼睡着了。汪华的胸腔里是满的，气得浑身发抖。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正对着刘仁。她哭了，因为她不敢。
汪华跟刘仁是同事，工作中一来二往，两人生了情愫。后来便结了婚。婚后，刘仁辞了职，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刘仁胆大心细敢吃苦，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汪华怀了孕，刘仁不忍妻子上班辛苦，便让她辞职回家养胎。生下孩子后，汪华更是做起了全职太太。
男人有钱就变坏。汪华也是这样认为的，婚后一两年她把钱看得紧紧的，生怕刘仁做出什么坏事来。刘仁倒是乖得很，时不时跟汪华汇报自己的行踪、财务情况。有时甚至买盒烟都跟汪华说道说道。
一开始，汪华很得意，我老公是个大老板，连盒烟钱都得跟我说。可慢慢地，汪华却开始自我怀疑了，一个大老板连盒烟钱都跟老婆汇报，是不是把老公管得太紧了。
看着老公乖得很，汪华渐渐放松了警惕。刘仁倒也老实，很少夜不归宿，下班就回家，时不时给汪华买点礼物，制造惊喜。
一天，汪华几个闺蜜聚在一起聊天，说起一个闺蜜老公找了个三儿，三儿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但那个闺蜜死活不离婚。“我辛辛苦苦种的树，凭什么便宜了那个小婊子！”三个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退出。
汪华想，要是刘仁出了轨，二话不说，我就离婚。这么耗着，太丢人了。
然而，汪华却运气得很，结婚十几年了，她的男人依旧是个好男人。
至少在她眼里是。
2，
其实，刘仁早不是了。
这几年，刘仁生意越做越大，不少还是在外地，一待就是三两个月。刘仁认识了一个漂亮女人，两人一开始只是P友关系。但这个女人很懂事，从不在他回家时打电话，而且两人性生活质量也高，又能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P友也就升格成了情人。
刘仁回家次数没少，浪漫没少，毕竟婚是不能轻易离的。他只是心冷了，废话少了。
有时汪华想找话说，刘仁总甩给她一副老子累得要死的样子。
汪华很憋屈，就吵架。刘仁不说话。像重拳打在棉花上，汪华的火越憋越大。
这半年，汪华开始甩脸子。但汪华从没想过刘仁会出轨。所以当外地的闺蜜跟她说，撞见刘仁搂着一个女人从宾馆出来。汪华还有点不相信，是不是搞错了？
闺蜜转手就把照片发了过来，正脸照，是刘仁，还有一个女人。
汪华当下就懵了，“贱人。”
怎么办？以前的豪气突然就没有了。
汪华却埋怨起来，刘仁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早出轨。如今，她都四十了。她突然明白了年龄对于女人的残酷。她很怕，一种孤身漂泊在大海中的怕蔓延开来。也许有的女人过早地明白了这一残酷，才选择放弃了尊严吧。
3，
第二天，刘仁刚起床，汪华就一脸谄笑地喊他吃饭。
刘仁心里一惊，搞不清汪华卖的什么药，顺着她安静地吃饭。汪华吃力地找着话题，刘仁“嗯”一下，话题就结束。汪华似乎有些累，便不做声。
屋里很静，只听得碗筷相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吃着吃着，汪华突然小声地说，你在外边有人了。
刘仁没听清，他抬起头，想再问一遍。他看到汪华整个人抖成一团，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汪华突然大吼，你在外边有人了！说完，泪如雨下。她才不要哭，刘仁根本不值得她掉一滴眼泪。可是泪却一直不争气地流。
刘仁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他有些心痛地抱着汪华，“对不起，是我不好。”
汪华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不能闹。她本来是要假装若无其事的。她一个四十岁的家庭妇女能怎么办呢？她的悲哀在于她无从选择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随着年龄越来越稀薄了。
中午，刘仁本该要去外地的。他特意改到了晚上，他想多陪陪汪华。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她，这么多年，他一直养着她，他这么累，在外边找个情人怎么了。再说，哪个有钱男人不是这样，换老婆的多得是。而他从来没想过换人。单凭这一点，汪华就该感恩戴德了。
刘仁对婚姻有自己的一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何况，离婚还要折腾一番，跟谁过不是过。
汪华知道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晚上，在刘仁打领带的时候，她轻轻走上前，帮刘仁打了领带。在摸着领带的那一瞬间，汪华想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为他打过。她的心被刺痛了，很酸。
4，
那个女人是谁？
汪华不能不去想。她要忍，但这个女人她也要收拾。
汪华飞到了闺蜜所在的城市。
闺蜜劝她，既然你都决定放下身段了，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可我心里憋着气。”
“又不离婚。闹了，他能不知道？那不是消耗你们的感情吗？”
“可我这口气真的出不来。”
“出了这口气，又能怎么样？”
汪华重重叹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很乱，也很堵。想发泄，不敢发泄也无处发泄。
“这个女人我认识，是我朋友的一个同事。你要是真想见，我可以带你见一下。”
汪华心一横，见就见。
闺蜜两人开车就过去了。一路上，汪华心神不宁的。虽然她是正宫，但她是没有底气的正宫。她在想，那些上门暴打小三的原配是有多大的勇气啊。
上班的点，路上开始堵车。堵得密不透风，十分钟连十米都挪不了。汪华心烦气躁，不停地出着长气。她什么也思考不了，只觉得她的自尊正在被大口大口吞噬。
她痛苦地瘫坐在副驾驶上。仿佛自己就是这辆车，陷在这股车流之中，想逃却逃不出去。
“算了。”她痛苦地说了一句，她终究不想自己的自尊碎得到处都是。
5，
汪华回了家，继续当刘太太。有时她会莫名其妙地流泪，竟也学会了自怜自艾。
刘仁借着跑生意的幌子，每天还是不怎么着家，只是电话打得多了。
汪华狠狠心，拿出一笔钱，跟朋友合开了一家美容院。做全职太太的时候，没事就往美容院跑，套路什么的都摸的差不多了。装修、招人、引新设备……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工夫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美容院生意还不错。女人嘛，总是喜欢在脸上花钱的，更何况是富婆呢！她也听富婆们讲了不少故事。有的自己男人在外面不干净，她们就包养小奶狗。有的索性离了婚，自己过得也不错。女人嘛，都这个岁数了，重要的是让自己舒心。
慢慢地，汪华的心胸开阔了一些。人，跟自己过不去是犯傻。
三个月后，刘仁开始着家了，跟汪华的话也多了，两人的感情渐渐回暖了。
又一个月后，外地的那个闺蜜突然给汪华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吗？一个月前，那个女人确诊了癌症。刘仁话都没说，直接跑了。现在这个女的要起诉他，告他重婚罪呢！”
汪华的脑袋“嗡”的一声，不觉一阵恶心。
晚上，汪华看着躺在身边的刘仁，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躺在身边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阴冷。
汪华坐起来，“我们离婚吧。”
刘仁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汪华被这一眼刺到了。她好不容易粘合起来的自尊又在碎。
“我说我们离婚吧。”
“大晚上不要发神经。”这个声音很冷，像是数九寒冬里的风那样刺骨。
汪华恨极了这种声音，他永远是那么不屑与凉薄。
“明天就去办手续。”
刘仁恼了。“不就出了个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止是出轨。”
刘仁一愣。“别没事找事啊。我一天天的够累了。”
“我就不累？结婚这么多年，我照顾家就不累？”
“你？你干得了什么？”
“你永远都这么自私！所有的事情都只想自己。你就是个没有感情、自私自利的怪物。你在外面搞女人的时候想过我吗？你考虑过我的自尊吗？搞女人就搞女人，分开的时候还想闹得人尽皆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汪华还想骂，看着刘仁那种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她知道多说无益。
“离婚吧。”
6，
闹了三个多月，主要是争财产。法院判得还算公平，但刘仁耍无赖，汪华还是受了点委屈，分得了两套房和美容院。
闺蜜说，别便宜了那个渣男，把该得的完全拿回来。
汪华笑了笑，算了。何苦跟一个无底线践踏自己自尊的人纠缠呢。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汪华的美容院越做越大。她竟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女强人了。
后来，听人说，刘仁破产了。
是报应吗？汪华觉得或许是吧。但是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要了，尊严不要了，亲情不要了，越来越自私，运气也会消耗殆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