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札记)

        疫情期间,我读了汤晏写的《钱钟书》这本书,这本书杨绛先生生前亲自审读过。杨绛说:“您孜孜矻矻为他写传,不采用无根据的传闻,不凭想当然的推理来断定过去,力求历史的真实;遇到不确切的事,不惮其烦地老远一次次问我,不敢强以不知以为知。”

        以前印象中的钱钟书,就是一个知识分子,他博古通今,他跟杨绛的爱情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面看了这本书对钱钟书的了解可能更加透彻一些。钱钟书刚出生的时候,他伯父为他取名“仰先”,我国旧时有抓周的习俗,小孩子满周岁要抓周。钱钟书因为周岁的时候抓了一本书后面名字就是钟书了。他父亲钱基博是知识分子,对钱钟书是严加管教。从小钱钟书就喜欢看书(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后面又迷上《说唐》、《济公传》、《三侠五义》。他从小喜欢思考(关公战秦琼,胜负当如何),对各种兵器能如数家珍。

        钱钟书别的科目成绩都还不错,就唯独数学,不管怎么学都不会,当然也少不了挨打。后面考清华大学数学考了15分(谣传他考了零分),由于中英文特优获罗家伦校长破格录取。

        进了清华大学以后,钱钟书横扫清华大学图书馆,他看书一目十行,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是人们却忽略了他对书的痴迷,他每次借书还书,必抱着五六本巨册。每阅读完一本,都要做上札记。爱迪生曾经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要想取得一定的成就,必须有足够刻苦的努力才能够达成。

        杨绛初次见到钱钟书就在清华园,那是在1932年春天,东吴大学停课(因为上海一•二八之役)。一部分学生到北平各大学借读,杨绛借读清华大学,有缘结识了钱钟书。杨绛过了半世纪以后回忆说:“我初识钟书的时候,他穿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大眼镜。”钱钟书后面回忆:“在没有遇见她之前我从没想过结婚,遇见她之后我从没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钱钟书跟杨绛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都是江南人,无锡同乡,都是出身书香门第;两人都喜欢文学,他们无话不谈。很快做了朋友,后面由朋友变成情侣。


        钱钟书写过诗给杨绛,分享两首吧:

        困人节气奈何天,泥煞衾函梦不圆。

        苦雨泼寒宵似水,百虫声里怯孤眠。

        良宵苦被睡相谩,猎猎风声测测寒。

        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              钱钟书人聪明,又调皮,连谈恋爱写情诗也会耍一些花样。据他的朋友说,钱钟书与杨绛谈情说爱时,送给她一首旧体诗,竟作用宋明理学家的语录,融铸入诗,如“除蛇深草钩难着,御寇颓垣守不坚”。他把自己刻苦相思比作蛇入深草,蜿蜒动荡,捉摸不定。宋明理学家是主张“存天理,灭人欲”,而钱钟书却把这些道貌岸然的理学家的语录,放在他的情诗里。他很自负的说:“用理学家语作情诗,自来无第二人!”

        1935年钱钟书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中英庚款公费留学考试(1920年初,英国政府有意退还中国应付未到期的庚款,作为两国教育文化事业的用途),并叫杨绛准备结婚,后面一起出国留学(杨绛自费留学)。

        1935年7月13日,钱钟书跟杨绛在苏州杨绛娘家大厅内举行了西式婚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有为新娘提花篮的花女,有提拖地长纱的花童,还有乐队演奏结婚进行曲。大摆筵席,宴请宾客。杨绛说:“吃完喜酒,我就算钱家的新人了。”后面又到无锡钱家举办了中式婚礼,放鞭炮,拜公婆,吃“团圆饭”。

        因为正是大热天,又由于婚礼复杂,钱钟书跟杨绛都折腾得病了。钱钟书发烧病倒,杨绛勉强支撑两三天也病倒了。

        1935年8月,钱钟书跟杨绛去了英国牛津大学(牛津大学是英国最古老的大学,也是最著名的大学,创办于12世纪,牛津大学人才辈出,牛津大学做过首相的多达二十多人)。钱钟书又沉浸到牛津图书馆(总藏书500万册,现在900万册)。钱钟书会数种欧洲语言,他是一个惜寸阴如金的人。在牛津这样忙碌,他还忙里偷闲写好文章(谈交友)。

        1937年夏又到巴黎大学(巴黎大学创始于11世纪,除了博洛尼亚大学外,巴黎大学算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了)留学,后面由于在巴黎念学位有些课程枯燥乏味,碍于规定不得不修,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德国与英法对峙,剑拔弩张,战争随时会发生,如果战争发生,经济来源断绝,流落异邦就困难了。所以就读一些喜欢的书,选一些喜欢的课。他在巴黎结识了很多旅欧的中国人,比如吴玉章、吕叔湘、刘佛年、蔡元培二公子蔡柏林,还有小同乡许思园等。

        1938年9月,钱钟书跟杨绛还有一岁多的女儿钱媛离开马赛回国,应聘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但由于抗日战争已经进入到第二年,华北还有江南大部分都已经沦陷。清华大学在1938年春迁入昆明。钱钟书带着家人后面就到了昆明。

        抵达昆明后,清华已经并入西南联大。西南联大是由北大、清华和南开联合组成的大学。由三个校长组成常务委员会来负责学校行政。三校在一起有联合的部分,也有不联合的部分。当时除联大总部外,三校各有自己的办事处,三校各自设立一些机构。

        当年在联大的教授,文学院:闻一多、冯友兰、朱自清、吴晗、叶公超、陈福田、吴宓、钱钟书、卞之琳等。理工学院:华罗庚、周培源、刘仙周等。法商学院:潘光旦、钱端升、张奚若等。师范学院:沈从文、李广田等。真是群星璀璨,光彩夺人。

        钱钟书在西南联大朋友很多,常有文酒交流,并不孤单。不过在西南联大只教了一年就去蓝田师范学院任教了。由于外文系巨头叶公超以及陈福田不喜欢钱钟书,不发聘书,钱钟书被解雇了。

        钱钟书1939年夏离开西南联大到湖南安化蓝田师范学院任职英语系主任。他除了读书写作外还约好友灯下聊天。钱钟书在蓝田写了《写在人生边上》一书。

        1941年钱钟书回到上海,分别在上海光华大学和震旦女子文理学院任教。10月前后,联大外文系主任陈福田正式聘请钱钟书,但被他婉拒了。

        钱钟书夫妇在上海境遇虽不好,但不忘写作。在敌伪时期,物价飞涨,生活艰苦。钱钟书家佣人用不起,日常煮饭洗衣都由杨绛一个人承担。钱钟书除了修订《谈艺录》外,在抗战末期,着手写长篇《围城》。

        新中国成立后,钱钟书夫妇被调到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研究组。从事整理古典文学。

        文化大革命期间,钱钟书被揪出来,罪名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杨绛的罪名是“资产阶级学者”。一个人被揪出来以后,这个人就像罪犯一样,没有人权,任何人可以侮辱你,使唤你。有一天钱钟书无缘无故被剃了一个“十字头”(就是头发被剃成纵横两道,显出一个十字行)。杨绛说:“幸好我向来是他的理发师”,后面赶紧给钱钟书的“怪头”改剃成了“和尚头”。有一晚,同宿舍“牛鬼蛇神”在宿舍大院里挨斗,有人用皮带向被斗的人身上猛抽。钱钟书背上还给抹上唾沫,鼻涕和浆糊,并且都渗透进衣服里面,杨绛被剪去了一束头发。又令钱钟书、杨绛等一批挨斗的人脱去鞋袜,排成一队,弯着腰扶着背,绕着院子跑圈圈,如果跑得慢、不跑或者直起身来就要被抽打。杨绛说:“我们在笑骂中不知跑了多少圈。”

        杨绛后面被剃成了“阴阳头”。就是被红卫兵剃去半边头发,后面就做了假发。不过走在街上小孩也能看出她的假发,还伸手来揪,幸好有大人阻拦。

        后面有人贴出大字报,声讨钱钟书轻蔑毛泽东著作。这个罪名在当时是很大的,可能要杀头的。杨绛大怒,也很恐慌,大骂这些人捕风捉影,无故污蔑人,并说钱钟书要说这话,一定说得更俏皮些,这语气就不像。钱钟书、杨绛立即写了一份小字报,提供线索,请实地调查。把这份小字报贴到大字报下面。第二天红卫兵就开始问杨绛:“给钱钟书通风报信的是谁?”杨绛说:“是我。”当时很多夫妇彼此划分界限,以免相互牵累,但杨绛没有这么做,还一口担保,钱钟书的事,她都知道。杨绛被打锣游街示众,受尽屈辱,出尽洋相。军宣队认为此事情节严重,但查无实据,最后要钱钟书写自我检讨,以钱钟书这种大才写自我检讨,不管用文言文还是白话文,都是小小菜一碟。钱钟书打扫院子,杨绛清洗两间女厕所。

        在特殊的环境下,有些人人性的扭曲让人心寒。

        后面钱钟书跟杨绛先后被下放到五七干校下地劳作。杨绛在干校与钱钟书相距不远,不过因各有所属,要听指挥,服从纪律,不能随便走动,但经常有书信来往,到休息日才能探亲。

        1972年钱钟书夫妇被遣回北京,但是学部的“革命群众”住进钱钟书家里,房子被分了一半,同用厨房厕所。

        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毛主席去世,“四人帮”垮台,邓小平再度出山。政策变为对外开放。在文化交流方面,中国代表团出访国外,加强教育文化交流。他在国外访问期间他的巨著《管锥编》四大册陆续在国内出版,同时他的小说《围城》于1980年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一次再版。《围城》出版后成为畅销书,后来《围城》改拍成电视剧也很受欢迎。

        钱媛是钱钟书跟杨绛的独生女,于1997年因为肺癌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让人悲痛欲绝。

        晚年钱钟书病魔缠身,1998年钱钟书脱离病魔,告别了世界。

      死亡带走的只是肉体,它带不走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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