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在大学当了四年的单身狗而言,如何长期维持身边有几个基友成了我心中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很简单,我只要付诸真心释放天性,不需刻意,三观合拍,情趣相投的人自然与我勾肩搭背。
这件事又很难,二十年的坏习惯和自以为是可能会无意中伤本来很好的朋友。更难的是,我无法抵挡毕业后时间的洪流把我们冲散。
现在是2018年1月,毕业半年多。半年前我还在宿舍跟一群人喝酒鬼扯,但现在我与其中的一部分人不再联系,只是偶尔通过朋友圈看到他们的生活。
我知道“岁月不饶人”,所以对此我不感到一点可惜,甚至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回望整个大学生活,我遗憾的是四年里无关时间,无关功利,无关他人,没有缘由的走散。
二
大一我结识了班上的一位东北同学,申。
申说话时有东北人自带的幽默气质,我每次看他时都在咧着嘴笑。
接触的时间一长,我也不知不觉被申感染,随时随地都可以憋出一个笑话来,再配上东北口音,把幽默效果最大化。
遇到一整天没课,我和申可以在图书馆从上午坐到晚上10点图书馆闭馆。不想复习时就在座位上互相开玩笑,因为不敢出声,笑到憋出内伤。
我认为我和申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们互相欣赏对方身上乐观的天性。
就好像有人初次见面就说:“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大二下,申参加了学校举办的一个读书活动,需要有人去图书馆给他投票来获取一点奖品和一张奖状。
那天下课后,我和包括申在内的几个同学正好路过图书馆,申拉着我们一群人去图书馆投票。
我犹豫了一下,独自一人小跑回了寝室。
这样的活动我见得多了,学校的好多活动都是声势浩大而内涵不足。我有点抱怨和不屑地想,申何必这么认真呢?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都是自己创造的,跟五花八门的社团和活动并无关系。
可申不这样想,这是他上大学以来参加的为数不多的活动。他认真挑了好几本自己爱看的书,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起拍了一张具有年代感的照片,再附上前几天熬夜写的一段长长的推荐理由。
申一回到寝室就把我臭骂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黑脸,口里说出来的东北话也不再令人捧腹。
多次道歉无果后,我再也放不下面子,和申进入了冷战。
我意识到我的任性和自以为是好像闯祸了。
可我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怎么挽回,我从小都不善于直接表达,我很难通过口头和肢体语言去阐述内心的情感。所以以前一旦和朋友产生矛盾,我也和现在一样,不知道做什么就什么也不做,冷战。
那时我一直疑惑的问题是,这件事值得他那么生气吗?
后来我才明白,他生气的是我这个人,奖状有没有都没关系。
大三大四,我和申很少说话。
很少说话,一是因为学生时代的我们没有心思,旁人看见我和申一时很好,就以为我们一直很好,毫不避讳地在有我和申的场合开玩笑,撮合打闹。我和申只能尴尬地假装附和几句,但不看对方一眼。
二是因为后来我试图过再去挽回。春节时我给申发去红包和问候,他欣然接受。可开学后我们笑着脸单独交流想重归于好时,万分别扭。于是索性不再交流。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双方都有心意,但就是回不到从前。
三
现在申在北方,我在南方。申在我毕业后的日子里唯一的痕迹就是他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朋友圈。但我们从不互相点赞问候。
我时常想的是,如果没有那件事,申应该出现在我的常用联系人名单里。
我之前也不解自己为何这么矫情。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是都天涯路远吗。
可认真思考几点后,我竟然放任自己不断地去感叹这件事,并把它记录下来。
第一,人的一生莫逆之交很少,我一直以为申是我的莫逆之交。
第二,我和申的友谊没有败给社会,层次,环境,利益。非要说,我们的友谊只是败给了我们自己。
第三,大学的遗憾很多,因为误会造成的遗憾,只有这一个。
“很多年不联系但依然想念的人是存在的。”我以后可能会把申归到这一类人当中。但只有两年的相处,四年的同窗,我又很难像陈佩斯形容他和朱时茂的友谊“从来都不会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样。
“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永远都不敢保证。
四
大学时,遇到事情我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只是下意识地一句话一句话说出来,言不及意。
比起口头和肢体上的直接表达,现在的我喜欢上了一种更理性的表达方式——文字表达。
如果大二时我也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起来,然后用键盘一直敲打,写出一些煽情到让自己也感动的一些话来,那我和申可能不会越走越远,甚至是大学的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让它们不再有缺陷。
某种程度上我恨自己的年少轻狂,承认自己并不优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同龄人之间就有互相看不上这样一种心态,所以当时我没有心平气和地写上“你参加这个活动很厉害”之类的一段话。
最后。
有人说这就是青春和大学,有了不完美,故事才有戏剧性。
很高兴我能用文字把这种戏剧性表达出来。
但我更高兴的是,我开始珍惜每一段发生在我身上的真挚的感情。
即使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会审视自己内心,理性地把所感所想传递给对方。
口头表达不清楚,那就用文字。
只要是我认定。
不管是在大学,还是在其他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