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 第一章

“想要落羽？可以。”

羽司淡淡抹掉脸上那丝血迹，被某种咸咸的液体稀释后，反倒更加鲜红，似乎这抹红浸润到稀释液溶剂的来处，布满那双眸。

“自己去棺材里躺着，好好投个胎，你还有机会。”

她转回头，轻轻放下怀中那人，朝他挤出一笑，“我带你回家。”

“十三，现！”

“当年奉城一战，真是血雨腥风，十五年了，据说夜里还会听见啼哭嘶叫的声音！”

“可不是嘛，别说奉城了，这些年它临近的城邦发生的怪事就没停过，就这段时间更是一件接一件。”

“我听说啊，是安狗怒于当年之事，怨气未消，所以……”

这人话音未落，一柄剑直直擦着他的鬓发刺到他后面的木桩上，三人一惊，一动不动不敢动，慢慢移眼望向正缓缓朝他们走来的青年。

他缓缓拔下桩上的剑，拿起手里的绢帕擦掉上面的木屑。这剑线条匀称，阳光恰恰打在剑身，反射出一阵强光，用料极为讲究，细看能瞧见剑身隐隐约约的剑纹，应是一株收瓣待绽的木兰，剑柄银光闪现，也有着极好看的木兰纹理，中间恰到好处地镶了一颗湛蓝宝石。

“冒犯了。”这人说着将剑插入鞘中，转身出了门。

先前谈话的三人愣愣地杵在那里，看着这位刚归京都就满城轰动的郡王爷离去，脸色紫的像是抹了芋头粉，想来是想吃炸芋头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郡王爷嘛？怎么，刚回京都就动火？火大伤身，莫气莫气。”楚澈宁刚步出门，就被顾家小公子拦住。

“让开。”楚澈宁瞅了顾奕雪一眼，见他不动，绕过他朝前走去。

顾奕雪转身追去，一只手臂揽住楚澈宁的脖子。

“你刚回来，不要那么凶嘛。走！去我府里，好酒好肉好菜，还有貌美娘子，保证你清热去火、排热解毒！”

“不去。”楚澈宁扒拉下顾奕雪那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却在指尖鼓起厚茧的手，加快了步子。

“真不去？你这就没意思了，看看我这做兄弟的多上心，特地过来找你，可惜啊，我们楚公子不领情！哀哉哀哉。”

“唔！我靠！你干嘛突然停下！”顾奕雪捂住刚磕在楚澈宁肩上的下巴，脸皱巴成一团，“你要是给我脸磕坏了，京都里的姑娘们得多心疼啊。”

“还（huan）来。”

“什么还来？”顾奕雪一脸懵瞪着楚澈宁，被撞的本小爷，你还跟我横，岂有此理！

楚澈宁微一侧身，转头冷冷看着顾奕雪。

“玉佩。”

“玉佩啊，玉佩不在我这儿，走走走，回府说。”

“叶府？”

“嗯，叶府，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找到的！不过这玉佩在叶家小姐手上，你打算怎么办啊？”

“去叶府。”

“哎哎哎，你就这样去啊？”顾奕雪连忙顾奕雪连忙上去拦住楚澈宁，“叶将军可是出了名地疼他这位妹妹，一身武艺都是叶将军亲自教的，叶家小姐又是出了名的四处难寻，难求一面，你就打算这么上门要啊？能要到才怪呢！”顾奕雪把他拉到座位上，“我帮都帮了，哪会放着不管你，先坐，”说着向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圣上要举办围猎，就在初五，到时候叶将军会去，”顾奕雪把侍从递来的一个机关设计图拿给楚澈宁，“叶将军向来不约束叶家小姐，她也确实有些才能，圣上还是颇为欣赏的，所以围猎她也会去，你要找人家拿东西，总得有点像样的见面礼吧。”

楚澈宁看了看设计图，眼睛亮了亮，当然没有逃过顾奕雪的眼睛。

“哈哈，是不是很棒的设计！”

“你兄长做的？”

“兄长虽擅长机关物件，却不及这位叶家小姐，这是出自她的手。”顾奕雪端了茶喝了一口，“新到的茶，特地用荷叶露水泡的尝尝？”

“这里有问题。”

“我就知道你会！”顾奕雪连忙放下茶盏，在楚澈宁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前阵子兄长带了这幅图过来，应当是莫老拿给他的，哦对，叶小姐是莫老的关门弟子，莫老说，弟子间要时有一些交流讨论，方可相互进步。”

这位莫老楚澈宁是知道的，靖国的机关宗师，此一生有四名弟子，大弟子宁绝一手绝技，从他手里出来的物件灵活异常，甚至在战场上，他所做的幕刃更是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宁绝这个名字一度成为边境敌军的噩梦，只是十五年前宁绝叛出师门，不知所踪。二弟子便是顾奕雪的兄长顾奕琛，顾奕琛在设计上颇有造诣，幕刃便是当年他与宁绝一同完成的，但是自从宁绝之事后，他便不再创作为武器的机关。另一弟子名唤羽霖，八年前莫老收了两名弟子，除了叶小姐外，应该就是他了，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也少有人见过他。

“听说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叶小姐一直觉得有问题，兄长是不愿碰这些的了，我当日瞧见，同兄长要，他说门中之物不易外漏，我可是凭借我瞄到的那一眼给画成这样的，我多不容易，你若能解出来，我觉着叶小姐会卖你个人情。”

楚澈宁看了许久，这机关确实设计得极为精妙，虽然没有齐全，但是或许顾奕雪歪打正着描到叶小姐口中的那部分。

“我会细看，谢了。”

“客气！记得请我喝酒！

”顾奕雪看着楚澈宁出府的背影，神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