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陈某小记

友人陈某，豫东一布衣也，为人性直，落落寡合，好书与酒，酒后辄侃侃而谈。评史，谈诗，论文为其所好。

平日闲聊，遇历史题目即宛若老吏断狱，言辞犀利，悉中肯綮，令人如沐春风，不知时间之流逝。

论及汉高祖，言辞愤激，言其“狡兔死，走狗烹”开启千古之恶例，又曰和亲之法亦始于高祖，非大丈夫之当为。

评唐太宗亦迥异常人，言其胁父杀兄杀弟，天理人伦有亏，纵其有贞观之治亦不能掩其过。

赵氏之宋，欺人孤儿寡母，背主谋位令人不齿。

明太祖效法刘邦，剪除功臣，虽千筹万算，不料祸出肘腋。永乐朱棣造反功成，史之罕见，为后世子孙树一恶例。

康乾之时虽名为盛世，实为中国落后西方之开端，天朝自负，笑人者终为人所笑。

又常谈诗词，言其喜陶诗，喜义山诗，喜子厚诗，又曰:阮步兵，陶潜，李义山，柳子厚，温飞卿，唐伯虎皆伤心人，不得已而寄诸于诗。

词爱周邦彦，欧阳修，柳永，言美成词协音律，永叔词令人神往，柳七词缱绻中见真情。

论及文章曰:庄周，司马迁，陶渊明，苏轼皆文中圣手，庄周之飘逸，马迁之顿挫，陶令之清明，苏子之辽远，各趋其极。

此友二三，烧酒一壶，可以消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