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

k完歌，一群朋友又吆喝着转战晚场，一头扎进陌生的车厢，呼啸而去。很久没有这样疯狂，她突然在这样的时刻安静了下来，身边的人依然在说笑打逗，只有她熄灭了声音，歪倒在别人的肩膀上。打开车窗，凉风大股大股地钻进来，有些微的寒意，下意识地用左手搂住自己的右肩膀，希望借助手心的温度消解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街边霓虹闪烁，灯如昼，柔和中点缀暧昧。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能够有如此闲适的心情坐在别人的车里欣赏夜景，车对她来说很奢侈，可是夜色也很奢侈。整整一个下午的狂吼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心肺几近掏空，没有了气力。自动过滤掉耳边嘈杂的细语和街边闪烁的霓虹，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苍翠的柳枝和松柏急速划过。放眼望去，平日里婀娜摇摆的柳枝更显妩媚，清亮密实的树叶上泛着点点柔和的灯光，仿佛是妙龄少女画了精致的淡妆，找不出一丝纰漏，却升腾起一层惆怅。她被这瞬间的静谧和美深深地打动了，即便不是良辰，即便算不上美景，可是，此刻，心底有一条幸福的小溪缓缓地流淌全身，温暖，安定，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定格在那里，不要停止，不要变化。她舍不得浪费每一个细节，事实上她也没有注意到任何细节，只是努力地睁大不敢眨的眼睛，将患得患失的心情转化为对这美景的珍惜，她知道，这样的美稍纵即逝，再不回来。

依稀记得，那个捉襟见肘的高三，紧张，麻木，孤独，狼狈，有亲情，没有爱；有灌输，没有教育；有伙伴，没有朋友；有一腔热血，却没有方向。她已经近乎自虐般地将自己铸造成一个坚硬的机器，重复无休止的劳作，不知疲累。那应该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吧，放月假回家，先去城里的姑姑家落脚。午饭，姑姑端上来一小碗咸菜，用姜丝和辣椒碎末腌制的辣菜。正午的阳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弥漫在整个房间，重重地打在那碗咸菜的上面，也打在她的身上。长久注视着那只不算精致的碗和明亮的阳光，那一刻好温暖，好安定，她也是多么希望那一刻能够定格在那里，不要停止，不要变化。脑中的烦乱和阴霾就这样一点点沉淀下来，在暖煦的阳光中慢慢蒸发，消散。她知道时日无多，何时才能再出现，只能用满心的静默表达对此刻的珍惜。

时光辗转，她日渐明白，有些光阴是神圣的存在，它只与纯净的灵魂对接，一期一会没有定数，不着痕迹，也没有回音，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景色变换，心中的暖意犹存，如果有机缘在喧嚣的市井中观望内心是否也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很快就要达到目的地，她歪倒在窗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