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20-亚细亚孤儿：商人祖师爷

引言：自人们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定居以来，两河流域就是各民族争相角逐的舞台，众多王朝兴衰更迭，不同文明交融碰撞。这其中，巴比伦人，赫梯人，亚述人是舞台上的主角，他们围绕两河流域南征北战，建立国家，发展经济，一时间纷纷引领西亚的文明发展潮流。好战属性流淌在这些民族的血液中，这是他们紧握两河文明话语权的基础，同时，这种深烙于其民族性的品格也影响到了周边的其他民族，这些族人或抗争，或臣服，或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或背井离乡，另辟家园，其中一支民族，就是我们本系列的主人公，他们的传奇经历，直接导致了葡萄酒文明的第一次跨区域大传播，而他们的故事，则要从其所在地说起。

黎凡特（Levant），在古代是一个地理概念，泛指地中海东岸的西亚边缘地带，涵盖今天的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约旦以及巴勒斯坦等地。在公元前，这一地区长年降雨充足，沿海地带地势平坦，东部的黎巴嫩山区阻隔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大陆气候西进，导致该地呈现冬季温和多雨，夏季干燥炎热的地中海气候。

黎凡特的居民腓尼基人（Phoenicians）因地制宜，广泛种植最适宜当地气候的作物，橄榄和葡萄，并进一步将农产品加工成橄榄油和葡萄酒，此外，由于临近海洋，他们将贝类动物骨螺的分泌物进行提炼，制备当地特有的紫色染料，这些高附加值产品受到了周边民族的喜爱，他们纷纷拿出本地特产和腓尼基人进行物物交换。

地方产品的高附加值属性，再加上这一地区地狭人稀的特点，注定了农业经济不适用于黎凡特，商业基因因此便早早嵌在了腓尼基人的骨子里。此外，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也决定了黎凡特的商业价值：向东是富饶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那里是强大的亚洲王朝；由西南方向通过西奈半岛，大约走六天的路程可以进入北非的尼罗河流域，法老治下的古埃及正敞开双臂欢迎他们的到来；如果正面西部，扬帆出海，可以进入小岛星罗密布的爱琴海。这三处区域风土人情俱不相同，地方特产各具特色，黎凡特恰恰处于这三方的中枢位置，成为了东西方物质文明交流的重要中转站，腓尼基人，则成为了文明的搬运工。

出土于古埃及高级官员陵墓中的壁画（上图）和其复原图（下图），描述了公元前15世纪叙利亚人前来埃及进贡礼品的场景。

在漫长的商业历史中，腓尼基人在黎凡特建立起众多贸易城市，提尔（Tyre），西顿（Sidon），比布鲁斯（Byblos）均是当时著名的贸易城市。这些城邦的地方政治领袖往往兼任商业领袖，在与外方的商业代表进行谈判时，甚至往往是领主出面与对方缔结商业盟约，但也有非政府背景的私人商业集团存在，政府和私人团体彼此互补，将黎凡特的商业规模不断扩大。

以提尔（今属黎巴嫩）为例，成书于约公元前600年前的《旧约圣经·以西结书》中写道多达十余种族的人群和提尔人做交易，商品种类多样，包括金属（银，铁，锡，铅，铜，黄金），牲畜（骡，马，羊），奢侈品（象牙，乌木，宝石，珊瑚），香料（乳香，桂皮），日用品（布料，羊毛，大麦，蜜，油，葡萄酒）。

黎凡特的葡萄酒贸易应该是在公元前30世纪以前已经开始，最初的葡萄酒源自于两河流域，随后腓尼基人开始拥有自己的葡萄酒产业。当地的制陶业、造船业、葡萄酒业以及其它制造业彼此互助，打造了全世界早期的制造、储存和物流体系。如今已经难以确定是两河流域商人将葡萄枝条作为商品售卖至此，或是腓尼基人察觉到了葡萄酒的商业价值，有心将葡萄枝条引入。但可以猜想的是在历经多年耕作尝试以后，比照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南部葡萄酒品质的不理想，黎凡特葡萄酒的品质优良出乎多数人的意料，这应该和当地的地中海气候适宜酿酒葡萄生长有直接关系。

商业上的成功让腓尼基人财富迅速积累，但黎凡特地狭人稀的特点让他们在人口和资源上与两河流域的近邻国家相比处于劣势。自12世纪以来，亚述帝国眼红其富庶而频繁宣战，腓尼基人历次抗争往往换来的是更为残酷的镇压，最终，黎凡特渐渐沦为亚述帝国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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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链接

1. 腓尼基（Phoenicia）这一称呼源自于古希腊人，意思是提尔的紫色染料。提尔是腓尼基人在黎凡特沿海地区建立的重要城市，曾经为腓尼基人的染色业中心。这种染料以海中贝类动物骨螺的分泌物加工制成，稀有且色泽深沉，长期以来是高贵的象征，专用于社会上层的服饰。

图为腓尼基人在用当地特产的紫色染料对衣物进行染色  

摘自纪录片【古罗马：一个帝国的兴起和衰亡】，图中左侧头戴桂冠者为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右侧着白衣者为元老院众参议员。皇帝和元老院个别参议员服饰的紫色染料均来自于黎凡特。

2. 黎凡特地区的葡萄酒产业一直持续到13世纪，当时来自欧洲北部（今天德国）的传道士喝了当地的酒后，在其著作《DescriptioTerrae Sanctae》中对当地的酒高度称赞，但是其发展长时间以来受到个历史进程的负面影响，具体事件包括自公元7世纪伊斯兰文明在阿拉伯半岛萌芽，11世纪以来数次十字军东征，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崛起等因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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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斯屿，中国农业大学葡萄酒科学博士，博士后，西班牙萨拉曼卡大学访问学者，2020年因新冠疫情困居海外，为了让这难得的蛰居生活充实而美好，遂闭门书写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

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一般每周末更新一次，未来几年里我将和各位一同领略葡萄酒技艺、科学与人文之美的变迁画卷，欢迎评论，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风土史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