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床明月半床书

文/边缘(张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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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睡觉前躺在床上读书,所以一张大床总被横七竖八、开膛露肚、卷边折角的书捣乱得一片狼藉,有时连自己也不忍卒睹。如果比谁家的床更凌乱,我家可能鲜有匹敌者。

前不久,我在新浪微博上看过一幅毛主席晚年生活照,才知道他老人家那张大睡床也是堆满了书籍,像落了一地鸡毛,毫无章法。想不到一代天骄私底下竟如此邋遢!

同样是邋遢,对伟人毛主席而言,那叫不拘小节,对我一介草民来说,再怎么牵强附会,也逃脱不了猥琐的嫌疑。不过,邋遢也好,猥琐也罢,有毛主席他老人家做榜样,我不再自惭形秽,管它个“花自飘零书自乱”。

清朝大麻子叶德辉更逗,他说:老婆不借书不借。叶德辉把书墨香与女人香相提并论,让人忍俊不禁之余,其书痴的形象倒也跃然纸上。

我喜欢读书,追根溯源是三毛埋下的火种。大概在我高考前后,我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读着读着就被感动得昏天暗地。然后就死缠硬磨向大人要钱(那时家里穷得半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县城新华书店把书架上三毛所有的作品买下。三毛淋漓尽致的真性情和桀骜不驯的流浪文字,点燃了我深藏在内心小宇宙里那把蠢蠢欲动的鬼火。感谢三毛!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和阅读的震撼!

后来,我工作、恋爱、结婚,为票子房子孩子,忙忙忙,焦头烂额又心浮气躁,无暇也无心读书。直到有一天,我把自己折腾成了入睡困难户,无计可施之际只好以闲书催眠。久而久之,像患上了药物依赖症,几天不读书,稻草人似的,空荡荡没感觉。

我读书无所求,无非是图个自乐,没有假斯文、装牛逼之企图,更没有做学问、搞研究的非分之想。平时如果读到内容深奥得很费脑汁的书,常常大行大段跳过,反正也不是高考试题,反正也不是新婚必读,反正也不是我家族谱。如此这般读书,有时难免闹出窥斑见豹的笑话,哪敢奢望“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美事登门拜访。

因为读书不带功利性,所以读书更容易成为一种纯粹的乐趣。孟德斯鸠说:喜欢读书,就等于把生活寂寞的时光换成巨大的享受时刻。此话我感同身受。当我第一遍读一本好书的时候,仿佛跟心中女神约会,恨不得过把瘾就死。过后再次读这本好书时,恰似故友重逢,其乐难与君言。

我胃口好,读书不挑食。“高雅与通俗齐聚,大师共野夫一床”是我读书的常态。因此我号称自己的睡床是“万人坑”。

“万人坑”听起来不雅,但躺在“万人坑”,我有一种顾盼自雄的满足。管它是圣贤名士,还是东邪西毒;管它是精英大腕,还是江湖散仙;管它是古人今人,还是洋人外星人,皆要看我的心情看我的脸色,点之即来,挥之即去。

想传承古典就死啃四书五经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想一睹民国大师风采就当梁实秋、林语堂、沈从文、鲁迅、张爱玲们的粉丝;想后现代就把王朔、韩寒、安妮宝贝们加入朋友圈;想“立德立功立言”就聆听曾国藩教诲;想创造财富神话就逼马云介绍经验;想明心见性就拜星云大师为师;想一箫一剑走天涯就跟金庸和古龙闯荡江湖;想知道远方有多远就陪三毛去流浪……

《红楼梦》醒时分,感到《活着》很《彷徨》,索性戴上《狼图腾》,穿过《三重门》,冲出《围城》,《飘》洋过海,去找《麦田里的守望者》倾诉《百年孤独》……

月明书香心自远,万水千山等闲过。我庆幸与书结缘,如果不读书,该如何去超度我曾撕裂过的人生?如果不读书,我无处安放的灵魂,哪里是皈依?人生蹒跚路上,我不在乎最终是否破茧成蝶,但对读书的坚持,终究让我在书香的潜移默化之下,叩开了一扇仰望古今中外灵魂高地的天窗,并从窥探这些自己无法企及的灵魂高地中受益匪浅。

有人说:读书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高贵举动。

我说:一床书,一杯茶,一轮明月,就是我的精神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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