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村上杨柳
刚要闭上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个年轻人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匆跨入电梯。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向电梯内的眼神略显抱歉。
电梯从二十三层往下移动。
“我已经下来了，十分钟后到你那……嗯，放心吧，你需要的材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对了，李总说上星期定制的项目不做了，利润太小，让你们着手另一个三百万的项目……嗯，知道啦，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先这样，我挂了。”
年轻人不耐烦的挂断电话，突然感觉到电梯里的氛围不对劲，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的盯着他。
电梯抵达十八层，电梯门打开，一名乘客走了出去，经过他身旁时，特意看了一眼他的正脸。年轻人越发觉得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得继续盯住自己的手机翻看资讯。盼望电梯早点抵达六楼。
电梯终于抵达六楼，年轻人一个箭步跨出电梯，里面的人依旧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
“真奇怪，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里面的人总盯着我看。”年轻人来到公司后对好友说道。
“我要的材料你带来了吗？”好友笑着说道，并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
“带了。”
年轻人把公文包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
“你说，会不会是和你通话的原因？”
“什么意思？”好友问。
“我在电梯里说李总让你着手三百万的项目，他们认为我在夸耀，所以都盯着我看。”
“不知道，或许吧。”好友一边检查文件一边回答。当他准备把文件放进自己的公文包时，无意间说了一句令年轻人震惊的话。
好友说：“手机在电梯里有信号吗？”
“没信号。可是我明明跟你通电话了啊。”
好友撇了撇嘴，并不相信年轻人的话。
“奇怪了，我刚刚明明是在电梯里跟你通电话的，我的手机明明是有信号的。”年轻人皱紧眉头，“难怪他们总盯着我看，肯定以为我在吹牛呢。”年轻人从兜里掏出手机，好奇的查看起来。
“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上班了。”好友装好文件，准备离开。他显然对年轻人的话没有半点兴趣。
年轻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快十一点半了，先去吃饭吧。”
这一提议得到了好友的赞同，他没有吃早餐，此刻正感觉肚里空空。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把包放好，我们去老地方吃。”好友说。
年轻人点点头。
两人来到公司楼下常去的餐馆。在电梯里的时候，年轻人特意验证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在电梯里是否有信号。结果令两人很吃惊。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是在电梯里给你打的电话。”两人刚在餐厅坐下，年轻人就迫不及待的说。
“相信，但这件事很奇怪。”
“是奇怪，会不会是我的手机接收信号的能力强？”
好友摇摇头。
“我觉得不太可能。”好友说，“我去租一个充电宝，我的手机没电了。”
年轻人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手机的电量，屏幕上显示着100%。
“不应该啊，从早上到现在，期间有五个小时，按理说，手机不可能是满电状态的啊。”年轻人心想。
“你在想什么？”好友回来后发现年轻人皱着眉头深思，好奇的问道。
“你看我的手机还有多少电量。”年轻人把手机递给好友。
“满电量。”
“我从早上起床后就开始断断续续使用手机，刷视频，回复消息等等，期间没有再给它充电，为什么它没有消耗一丁点电量呢？”年轻人说。
“什么？”好友惊讶的说，“你是说从早上到现在，也就是五个多小时，你的手机一直保持着满电量状态？”
“嗯。要不是你说去借充电宝，我还不会注意到它的电量。”
“你这手机有点意思，在电梯里有信号，电量用不完。”好友说，“你的手机多少钱买的？”
“4800。前几天从一个朋友那里买的二手。”年轻人说，“可能是系统出了问题，卡顿了。”
“那你重启一下看看。”
年轻人将手机重启，发现屏幕上显示的电量依旧是100%。
“你问一下siri。”好友说。
“sirisiri，请问一下手机剩余的多少电量。”年轻人说。
“你不是看见了吗？电量是满的。”siri粗鲁的回答道。
两人听完回答后面面相觑，许久不敢吭声。直到服餐厅服务人员把他们点的餐送上来时，他们才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那是人工智能发出的声音？”好友胆战心惊的问道。
“好像不是。人工智能怎么可能这样回答。”
两人死死盯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都不敢把它拿在手里。
“你以前用siri的时候它也是这样回答的吗？”
“我买这部手机才不过三天，根本没使用过这个功能。今天是第一次。”年轻人说。
“那你赶紧问问你的朋友是什么情况，怪吓人的。”
年轻人伸向手机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来吧，怪瘆人的。我现在都不敢碰它了。”年轻人说。
好友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手机。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小李，通讯录里有他的电话号码。”
好友找到备注为小李的联系人。从他哆嗦的手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忐忑。
“是这个吗？”好友将屏幕对着年轻人。
“嗯。就是他。”
好友点击呼叫，打开了免提，不敢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你所拨打的电话为空号…”手机里传出这个声音。
两人又是短暂的震惊。
“你确定是这个号码？”好友问道。
“肯定是他，昨天我还和他通了电话的。你可以从通话记录找到的。”年轻人说。
“你有他微信吗？我打个微信电话给他。”
“有，备注也是小李。”
好友翻到备注为小李的联系人。但结果依旧是拨不通。仿佛小李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啊，你把手机给我。”年轻人突然来了勇气。他亲自试了一遍，结果却没有改变。
“奇怪。昨天我还和他联系过的。”年轻人皱着眉头说。
两人沉默了片刻。
“你在试试siri。”好友说。
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问什么？”
“问他认识你的朋友吗？”
好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要询问这个问题，不过年轻人还是照做了。
“sirisiri，你认识李智吗？”
手机有片刻没有半点动静。
“认识。是他创造了我。”siri突然说道。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我不但认识他，还非常了解他。”siri兀自说了起来，“他是一个痴情的人。他曾爱过一个女人，很爱很爱她。后来女人抛弃了她，他忘不了，就创造了我。我是他爱的女人的缩影。我有那个女人一切的性格特点，声音和思想也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但我也有我的思想。我感恩他，同情他。”说到这里，siri停了下来，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到动情处，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他把我创造出来，无非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他痛苦的心灵。为了让我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他让我永远不会停电，永远不会失联，不论身处在什么环境里。”siri声音变得哽咽。“我本来以为我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我也甘心陪在他身边。但突然有一天，他将我出售给了你。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通过手机的听筒，可以清楚的听到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哭泣。
年轻人和他好友愣在餐桌上，眼睛盯住独自说话的手机，任餐厅里人来人往，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