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青白鱼

初五当晚，无数腰缠细线的粽子，长条的、锥形的……积木似的搭成山垒在石桌上，叫人手痒痒，想试试抽一个会不会山崩。

屈原邀来李白对坐，两人以猜口味咸甜为赌注，错了的话，屈原得粽子，李白喝酒。这惩罚颇得两人心头好，都巴不得输。

长辈为尊，屈原先取下山巅上的一个，他赌‘蛋黄’，李白押‘甜枣’。打开粽叶一瞧，雪白糯米里镶着颗琥珀色蜜枣。在汨罗江里屈原养了一河鱼，甜滋滋的食物是它们最爱。鱼嘴灵巧张合，抿进半粒白米，复又吞下残余半截。据江上捕鱼的老翁说，但凡这儿捞上的鱼，吃起来全香甜可口，不似别处的发土腥味。

水面闪烁新月影子的光，碎成一叠叠银彩锦缎。李白高举起酒杯，仰头猛灌，咕噜噜酒入喉，咕噜噜鱼吐泡。要斟第三杯却被屈原拦下，不得已从满山的粽子里挑了个系红线的，交给屈原去拆，他对粽子的馅儿没兴趣，只顾着喝酒，每抬一次头，月亮就美一分。酒的滋味比不得月色浓。一杯接一杯，入口的酒越发寡淡如水，李白化成了条白鱼，游到江面月的影下吸啜，每口江水都是好酒。

没了玩伴，屈原仍兴致勃勃地剥粽子。一个五个，十个廿个。鱼群撑圆肚子，高山变做半山。再来，一个五个，十个廿个。半山移平地，粽叶积厚簟。以彩线打结穿针，将叶面左右缝制，加之蒲草艾叶，遂成衣裳。屈原乐，化为青鱼，唤白鱼，共饮溶溶月色，姿如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