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路四号的记忆:冬

     儿时,南京的冬天非常的寒冷。那时候,还没有暖冬的说法,只要进入了三九天,怎么都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景象。

     过去的南京好像每年都要下雪。一旦下雪,我们可体会不到如今所担忧的买菜的困难,一心想的就是自己怎么玩得过瘾。

     男孩子们主要是制作一些雪橇滑雪玩。所谓的雪橇,制作方法很简单:找来两根较长的毛竹片,用煤炉火将毛竹片的前端烤弯,两根毛竹片之间再钉上一根毛竹片,将家中的小木凳子钉在两根毛竹片的后端就大功告成了。有一年,哥哥等不及做雪橇了,拖出家中的长凳,倒过来就让我蹲在上面推起来了(这条长凳子现在还保存在我们楼道的平台上)。由于院子里没有大的坡子,假如光靠自己用两根棍子撑着地面滑行是跑不远的,这也会很费劲的。所以雪橇是要靠人拽着或推着跑才行。我们2幢与3幢之间的三个共用门厅,是靠一条呈T形的由小块水泥石板铺成的路连接着长廊。下雪后,这条路面会被踩得结结实实的,因而成了我们理想的滑雪跑道。雪后的几天,积水的地面还会上冻,胆大的孩子会不用雪橇,站着跑向冰面,用鞋底滑行。

2006年2月5日黄埔路四号的雪景  

     东面的小河也会上冻。当然,即使河面结冰,薄薄的冰面是难以承受一个孩子的体重的。所以,我们除了会小心地用脚试探着去踩岸边一点点较厚的冰面,多数是用石块砸冰玩,或者在冰面上投掷瓦片,看谁的瓦片遛得远。

      我们还要打雪仗,两队人马对着打。有时候还会互相追逐,从雪地里追上长廊,再从长廊穿过每幢平房9号和10号共用的门洞,再跑进雪地里。我们还会钻进游泳池去打雪仗,两队分列在高高的台子两端,小一点的男孩子蹲在下面捏雪球,大孩子负责投掷。有时候,玩雪仗的人手不够,我们只好将捏得紧紧的雪球对着青砖墙用力砸,很快,墙上就是斑斑点点的雪痕了。

2006年2月5日黄埔路四号的雪景  

      除了打雪仗,我们还会玩斗鸡子的游戏。斗鸡子玩到最后往往就是一身大汗。

      女孩子们一般不玩冰,顶多是堆个雪人。她们往往会从司令部门诊部要来一只盐水瓶,灌进开水后抱着取暖。这种输液用的盐水瓶很结实,滚开的水灌进去也不会爆裂。

      我们家晚上睡觉时会在被窝里放进铜烫壶和热水袋。那只铜烫壶可有年份了,由于使用过久,表面接缝处有了一些裂口,聪明的爸爸会用给锡焊上。

      母亲很注意我们的保暖。那时候,棉衣、棉裤、棉帽和棉鞋就是我们的冬季穿着。隔个年把,母亲就会亲手为我做件新棉衣和新棉裤。棉鞋的式样大概叫做“元宝鞋”,从鞋底到鞋面,也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新棉衣可以穿上若干年,每到过年时,只要换上一件新罩衫就算是有新衣服了。

      我除了有一顶棉帽外,还曾经有过一顶有着硬帽檐的毛线帽。在那个年代里,这可算是一件时髦货了!

      那时的冬天可真叫冷,所谓滴水成冰一点都不为过。一场大雪过后,大平房的屋顶会积上厚厚的雪,没几天,屋檐上就会形成一个个尖尖的冰柱。父亲严禁我们站在房檐下,说万一冰柱落下来,命也就没了。

2010年2月14日雪景(从黄埔路四号看炮标)  

      冬至那天,南京的习俗好像是要吃冻豆腐。过去没有冰箱,家里往往会在冬至的前一天晚上将买来的几块豆腐搁在外面窗台上,第二天豆腐就会被冻得结结实实,上面满是气孔。冻豆腐烧出来真的很好吃,很有咬劲。

      雪后,3幢2号的刘少强会在雪地里支上个没有把的箩筐,下面洒上一些米,用绳子远远地牵着,指望着能逮住麻雀。不过,我从没有看过他抓住过一只麻雀。

      每年秋后,父亲所在的部门会去农场劳动。劳动的成果就是家里会分到一大麻袋的山芋。所以,冬天在厨房的大灶里烤山芋吃也是我们的一大美事!除了在家里烤,我们也会在外面,聚拢一堆枯黄的法桐落叶点燃,等落叶烧成红红的灰烬时,将山芋丢进去闷上一段时间,最后用树棍子拨弄出来一个个黑疙瘩来。拨开焦黑的外皮,露出的就是香喷喷的烤山芋啦!

      每当屋檐上的冰柱子开始融化的时候,春天也就离解放路四号越来越近了!

      如今,南京的冬天很少能下雪。不过,前些年不多的几场雪(尤其是2008年1月)也着实令人惊叹。可是,即使黄埔路四号被大雪完全覆盖,院子里已看不见孩子们嬉戏打闹的身影了。

2011-12-11 21: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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