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位于华北平原一个偏远的角落里,由于城镇化的快速发展,村子里的年轻人陆续搬出了村子,来到城里定居。村里的人越来越少,随处可见已经弃置的旧宅,越来越显荒凉。在村子的一角,与邻村相接的地方,有一条废弃的胡同。这是一条死胡同,里面已经没有人家,两边荒芜的院子里,枣树和榆树发疯似地生长着,现在已经遮天蔽日。从腐朽残破的木门的门缝中望去,可以看到齐腰深的野草,它们在静谧的时光中安静地生长着,仿佛已经被岁月遗弃,与这个村子一样。
胡同两边青色的墙砖,从脱落的灰白墙皮中显露出来,如同一块块酥脆的千层饼,轻轻一碰便落下许多粉末和碎片。胡同幽深而曲折,太阳每天只能照进来一会儿。越往里走,地上的青苔越厚,如同铺了一条绿色的地毯。从胡同口看去,胡同宛如一条蜿蜒向外爬出的巨蛇,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巷子,正是“巨蛇”深不见底的食道。不过此刻,这条“巨蛇”被一条条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封住了嘴巴。
一个好奇的孩子在警戒带前徘徊,试图钻过警戒带。突然,孩子被一个女人一把拽了回来,那女人咒骂道:“小兔崽子,不想活了?”孩子吓了一跳,不小心摔在地上,胳膊上擦出一丝血痕。女人紧张地看了看孩子的胳膊,还好没什么大碍,于是她继续说道:“回去我就告诉你爹,看他怎么收拾你!”孩子悻悻地走开了,但他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那只不过是大人用来哄骗小孩的把戏而已,他早已厌倦了大人们这些自作聪明的把戏。女人带着孩子匆匆离开了胡同口,要不是回家必须经过这里,她宁愿选择绕一条远路。
刚一到家,女人便向丈夫抱怨起来:“快管管你这儿子吧!”一个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篮球背心,和一条青色的大裤衩,脚下趿拉着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大大咧咧的。男人摇了摇手里的蒲扇,笑着问道:“怎么了,又惹什么事了?”男人平时就溺爱这个独子,知道他平时淘气惯了。女人生气地说:“怎么了?都是你平时惯的,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他就跑进那条死胡同了!”男人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他用手里的蒲扇在儿子肩膀啪啪揍了几下:“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死胡同你也敢进,不知道里面不干净吗!”孩子也吓了一跳,父亲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凶过,尤其是在这种小事上。难道真的闹鬼?他才不相信!孩子一屁股坐在屋外的马扎上,生气闷气来。
女人叹了口气:“哎,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然出了这种事。听说那孩子死得……”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发现丈夫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看看孩子,于是立马闭上了嘴。小孩好奇地问道:“爹,那条胡同到底怎么了?”男人停下手里的蒲扇:“那条胡同闹鬼,以后千万别再进去了。”他的语气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小孩还是有些不信,或者说有些好奇,于是继续追问道:“我听说里面死了个小孩?”男人再次严厉起来:“小孩子别瞎打听!你只管记住,以后别再进那条胡同了!”大人从来不对自己说实话,孩子无趣地低下了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痂了。
夜里,屋里传来孩子酣睡的声音。夫妻两人又谈起了前几天发生的怪事。
“那孩子到底怎么死的?”女人小声地问道。
男人往屋里瞧了瞧熟睡的儿子,用同样小声的声音说:“这件事可太邪门儿了,要不是就发生在身边,打死我也不信!”
“能有什么邪门儿的?我听说调查结果出来了,说是那间院子里有什么毒蘑菇,孩子是误吃了蘑菇被毒死的?”
男人摆摆手说:“什么毒蘑菇,都是警察对外的说辞。他们没敢说实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因为太邪乎了,怕影响不好,毕竟这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了。不过愣子的表兄在警察局工作,早就把所有的事告诉大家了。白天村长召集大家开会,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啊?有这么严重?那他这不是违反纪律了?”
“违反啥纪律,这明摆着是警察局不敢公开讲,但又怕大家没有准备,才透过他给村里传信儿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说。”
男人再次回头看看屋里,确认儿子已经睡着了,说道:“千万别跟儿子讲,免得吓到他。”女人警惕地点了点头。
死去的小男孩小名叫小东,今年只有八岁,长得瘦瘦的,跟他爹大奎高大的块头正好相反,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这孩子平时也是喜欢调皮捣蛋,不让大人省心。他家就住在那条死胡同的东边,中间隔着三条胡同。
那天中午,太阳十分的毒辣,大奎刚从地里收麦子回来。一进家门,大奎就脱掉了背心,光着个膀子,头发和黝黑的皮肤上粘满了麦芒和麦皮,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大奎的老婆一样疲惫不堪,她取下头上的绿色方巾,在身上四处抽打了几下,灰尘如同口袋里的面粉一样,四散地爆炸开来。
大奎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从屋里拿出一瓶雪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如同喝凉水一般。小东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一个木头玩偶,不过他其实并不喜欢玩偶,他更喜欢变形金刚或者是奥特曼,这从他身上穿的绿色背心就能看出来,上面正是印着一个正在发射激光束的奥特曼。玩偶是小女孩玩的东西,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把这件玩偶变成一个变形金刚。“吱——吱——咔——咔——变形金刚变形!”小东嘴里喊着,突然嘁嚓一声,玩偶的胳膊断了。大奎本来就心烦意乱,加上刚才的酒劲儿,一下子火就上来了:“败家玩意儿!这玩具不是你小姨上周刚给你买的?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这么快就弄坏了,可真有你的!”小东早就习惯了父亲的责骂,一脸不屑地说:“木头人本来就容易坏!”大奎这下更加恼火了:“好小子,敢跟我顶嘴了!”说着抓过小东,在屁股上啪啪打了起来。小东哭喊着,可是并没有屈服:“我说的不对吗?木头人就是容易坏!”大奎打得更凶了。
老婆看大奎打得有些狠了,不觉有些心疼,于是从大奎手里把小东夺了过来。没想到小东趁机挣脱了自己,一股脑儿跑到了大门口。“我要离家出走!”小东愤怒地啜泣着,像是一种威胁。大奎气得火冒三丈:“小兔崽子你长能耐了啊!你要是敢走出家门一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小东哭着跑出了家门。老婆见状连忙追了出去。“站住!让他走!”大奎吼道。老婆吓地停住了脚步,她知道老公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惹他。而且小东调皮惯了,离家出走的戏码上演了也不是一两回了,每次都是自己偷偷溜回来。
可是这次似乎很平常不太一样。下午收完麦子后天已经黑了,小东还没有回来。女人终于有些着急了。
“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吧?”老婆对正在抽烟的大奎说道。
“不用管他,会自己回来的。”大奎故作镇定,但这次他心里也没底了,已经八点半了。等他抽完手里的烟,又叹口气道:“走吧,出去找找。这小兔崽子,真不让人省心!”
夫妻俩在村子里绕了大半圈,都没发现小东的踪影。问了小东的几个小伙伴,他们都说没见过小东。村子里的人少,很快他们就挨家挨户问了个遍,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小东。这时邻居家的张奶奶说,她白天看到小东哭哭啼啼地往西跑去了,不过那已经是白天中午的事了。张奶奶叹口气:“你们俩的心也真大,孩子走这么长时间了才出来找,哎......”大奎的脸上也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夫妻俩往西走去,几乎所有的胡同和邻居家都找遍了,甚至邻村都问过了,都说没有见到。
妻子哭了起来,埋怨道:“都怨你,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大奎此时也是又急又恼:“都什么时候了,先找到人再说吧!”
“连邻村都找过了,邻居家也找遍了,还能去哪?他不会......不会被坏人拐了吧?我可怜的小东......”想到这,妻子又开始啜泣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吵了,哭哭啼啼的,别瞎想!”大奎此刻也焦虑起来,心里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像妻子所说的,被人拐跑了?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要点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妻子说道:“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妻子焦急地问道:“你快说,还有哪?”
大奎指了指身后:“还有这!”好巧不巧,他们正站在死胡同的入口前。
妻子回过头,“巨蛇”的血盆大口正对着两人。她怀疑又惊惧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吧?这胡同早就没人住了,儿子怎么可能去这里面?”她向来对这条胡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可是只有这一个地方没找了。”这里的确没人敢来,即便是白天也显得阴森恐怖,所以一开始两个人就自动忽略了这个地方。
“我们平时都骗他讲这里面闹鬼,他应该不敢进去吧?”妻子不愿相信,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大奎苦笑了一下:“别人家的孩子好糊弄,你认为这小子会信?”
妻子心想也是,小东平时就人小鬼大的,像这种哄小孩的话,对他来说早就不管用了。可是此刻害怕的却是她。那条胡同在夜间显得更加深不见底了,总让她觉得隐隐的不安。然而已经过了十点半了,儿子还没有找到,她心里愈加担心了。“那我们进去看看吧。”她终于壮起了胆子对丈夫说。
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直直的照在大地上。胡同的路面上铺了一层惨白的月光,月光随着胡同蜿蜒曲折的伸向巷子深处,仿佛为两个人指明了寻找的方向。此刻,路面是明亮的,但两边的墙壁却暗得让人十分不安。月夜下,“巨蛇”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虽然皓月当空,两个人还是打开了手电筒。路面有些湿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是那些青苔导致的。两边的墙壁里不时地传出老鼠的吱吱声,在寂静的夜里,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着,往巨蛇的腹中走去。
妻子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电筒照出的光斑,没有带来丝毫安慰。相反,比月光还要明亮的灯光,照在潮湿的路面上,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离得越远那眼睛瞪得越大。那光斑来回抖动着,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大奎握紧了妻子的手,那根烟还叼在嘴里,早已经熄灭了。他已经忘记了抽,或者根本就忘了点上。他看到有东西从头顶飞过,从一边的墙头,落到了另一边的墙头,扰动得墙头草晃动起来。他确定那不是鸟,也不是猫。那黑影“吱”的叫了一声,是一只老鼠。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老鼠可以跳这么远。不过鸟也不缺,它们隐匿在两边院子里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那些树经年累月,已经长得高大茂密,黑影幢幢,如鬼魅一般。树冠中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似乎是对美梦被打扰到的一种抗议。
夫妻俩检查了两边的院子,院门上的铁锁虽然早已锈迹斑斑,但仍然负责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儿子不可能进得去。此时胡同就快到尽头了。厚厚的青苔上出现了一对对小小的脚印,他们确信儿子就在这里了,因为没有发现返回的脚印。此刻,大奎反而希望儿子是被拐走了,如果那样反而可能是一件好事。
手电筒的追光沿着儿子的脚印往前移动着,终于来到胡同的尽头。一对紧闭的破旧木门赫然出现在光圈里。掉了漆的木门上漏出几个破洞,看来门板早已腐烂。木门没有上锁,右边的门环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但左边的门环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小孔。除此之外,如果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它太干净了。与村子里其他废弃的院子不同,其他院子的大门上,都或多或少的残留着以前婚丧嫁娶,或逢年过节粘贴在左右两边的门联。有些已经积了很厚,有些虽然已经脱落,但仍有一些纸屑顽固地留了下来。但眼前这扇大门,却没有任何痕迹,似乎从来就没贴过类似的门联。
妻子小声地朝里面喊道:“小东,你在里面吗?”并没有人回答。大奎急道:“隔这么远,能听到什么?”他提高了嗓门:“小东,是爹娘,你在里面吗?”他没有报太大期望,已经这么晚了,儿子怎么可能会待在这种地方?然而地上的脚印又怎么解释呢?他的内心挣扎着,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希望,还是不应该希望儿子就在里面。
就在这时,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那哭声若隐若现,细若游丝,仿佛是漂浮在月光里的。
妻子紧张起来,她抖得更加厉害了,心脏怦怦怦飞快地跳着。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胡同里潮湿的气味越来越浓,夹杂着院子里飘出的一阵阵死老鼠的腐臭味。
那哭声越来越清晰了,可是并不像一个孩子的声音,更不是小东的声音。他们屏住呼吸,听出来了,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两个人开始慌了起来,大奎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想要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妻子战战兢兢地说道:“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吓人了!”
大奎猛吸了一口烟,终于发现烟已经灭了,不过这多少使他放松了一点儿,然而也只是一点儿。“不要怕,都到这了。况且看儿子的脚步,就是消失在院子里的。”说着,他又朝院子里喊了几声,可是仍然无人应答,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
手电筒的光,从门板上的漏洞照了进去。从门洞里看去,小小的院子中央站着一个孩子,孩子沐浴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他穿着一件绿色的背心儿,和白色的裤衩,这就是小东!
夫妻二人既激动又害怕。可能是太紧张了,大奎咣当一脚把门踹开,踏步走了进去,仿佛声音越大,越能缓解自己的紧张。可是一进门他就停了下来,院子外受到惊吓的老鼠四散而逃,但院子里却平静异常。小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二人。
惨白的月光把这间院子照得十分明亮。这是一间很小的院子,只有两间屋子,和一个农村常见的旱厕。两间屋子的窗户都是木质的窗棂,跟屋门一样,早已饱经风霜,虫蛀霉变,破败不堪。窗户没有玻璃,取而代之的是呼呼啦啦的塑料布,就是西瓜蓬用的那种薄膜塑料。院子里有一颗老榆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可是没有遮住小东站的地方。整个场面显得十分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大奎呼唤着小东的名字,可是没敢上前。这时,小东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惨白的月光照在他更加惨白的脸上。妻子发现,他的眼神空洞,漆黑一片,如同绿色背心上迪迦奥特曼的那双大眼睛一样无神。她举起手电筒,照在小东身上,她终于看清了,那不是他的眼睛!他已经没有了眼睛,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不,不是黑色,是红色,是血!血从小东的眼窝里滴落下来,沿着脸颊一直流到了下巴!她急促地呼吸起来,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膛。她无法抑制地干呕了几下,然后尖叫声终于从喉咙里发了出来。这时,院子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群老鼠被她的叫声吓得四处乱窜,仿佛有成百上千只。
大奎的腿一阵发软,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他终于确定了答案,他宁愿儿子是被人拐走了,这样至少他面对的罪犯还是一个人。可是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个孩子——如果他还能称为一个孩子的话——不知道是人是鬼。哭声再次响起,这次很确定,就是小东发出来的。可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发出老人的哭声呢?事情已经很诡异,这一点儿也不算什么了。小东依然站在原地,哭声越来越大,寂静的夜里显得震耳欲聋,随着他的哭泣,眼窝中的血流得更多了。
妻子已经吓瘫在地上,喉咙已经喊哑了。大奎凭借着最后一点儿勇气,把妻子拉了起来,准备往外跑。就在此时,那两扇破旧不堪的木门突然哐啷一下关上了。小东慢慢向两个人逼近,在老人的哭泣声中,突然蹦出一个孩子的声音:“娘......”那声音含糊不清,夹杂在老人的哭泣声中。接着哭泣声也渐渐停止了。小东打嗝似的,胸腔一阵一阵地起伏着,分不清黑色还是红色的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那血不停地往外涌着,让人想起糖三角里挤出来了糖色。
大奎二话没说,在门板上大力地踹了几脚,门没有开,它们仿佛突然变结实了。他又使出浑身力气,使劲踹了几下,这一次,门终于被踹开了。大奎搀起妻子,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院子。刚出来院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简陋的门楼轰然倒塌下去。胡同里,一群群老鼠从一家院子逃到另一家院子,又从另一家院子逃回原来的院子,月光仿佛活了起来,如巨蛇身上的鳞片。小东没有追出来,被埋在了倾倒的门楼下面。
女人吃惊地听完了丈夫的讲述,久久不能平复,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天呐,这真的太吓人了!谁能相信真的有这种事情?!”
男人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是谁家的院子吗?”
“当然记得,那不是那个孔老头的院子吗?”
男人点点头:“没错,孔老头是异姓,是逃荒逃到咱们这来的。他这人平时就很古怪,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后来他搬走了。不过搬走也好,无亲无故的,也没有个朋友,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幸亏他搬走了。”
“不,后来谁都没再见过他,然而谁也没有在意,大家都以为他搬走了,其实没有。”
女人好奇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男人冷冷地说道:“他死了,就在那间宅子里。直到这件事情发生,警察才在两间屋子的其中一间发现他。据说已经死了至少十年了。”
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里充满了同情和恐惧。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是十年三个月零七天。”
女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儿子。“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你怎么偷听大人讲话?”
丈夫的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儿子嘴角上扬,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那声音不像是一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