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故事:宽恕

宽恕,人性光华的美德!不仅是原谅,更要忘记。原谅了过错,伤痕还在,而忘记过错,造成伤害的刀子便不复存在,世间再度美丽无暇。但是,如果受伤的不是自己,那还有没有资格领取这份荣耀?

星期五,一个很平凡的星期五,却是某人三十四年牢狱生活的句点。

想象一万两千个日子有多漫长?走入监狱大门时,他还是个年轻力壮的人,当他再度跨过同一个大门时,他已经六十八岁了,风烛残年的病老头,扶着氧气瓶,举步维艰。

而苍天悲悯,赐予他一路风和日丽,顺利回到九小时外的家。心情,也许开心,也许恐惧;妻子未曾离弃他,苦苦为他守候一个家;可家门口却布满恶毒的标语,不断提醒他是被世人厌恶的强奸犯。

由警察护送,老人穿过辱骂与诅咒,微笑地,消失在斑驳的大门后面。

我只是迷路的人,犹豫是否要在眼前的板子上签名。读着一个个恶毒的标语,没有丝毫的慈悲;警察迅速围起警戒线,人群形成一个范围,而漫的仇恨让我觉得虚弱。人类是善忘的,却把别人的过错牢牢记住。

“法律已经宽恕他了,为什么你们不肯宽恕他!”警察上了车,不耐烦地丢下问题。

“因为我是一个母亲,而法律不是!”一个胖女人大喊,冲着离去的警车,义正词严。

有人分派传单,白色的纸张,印着三十四年前的往事;血色当年,不堪回首。老人通往监狱的道路,竟是用儿童的贞操所铺成;作为神职人员和教会学校的校长,老人充分利用职务的信誉,轻易猥亵过无数的孩子;而兽欲依然不能满足,终于夺走了三个小女孩的纯洁。

他被判刑了,三十四年的囚禁生涯,妻子时时来探望,也时时讨论如何提早出狱;显然他是如此不愿被铁窗锁住该有的辉煌岁月,期待运用法律的不圆满,离开一方灰暗的天地。

老人,锁住你的铁窗,不过是钢铁铸成;而被你伤害的孩子们,她们却被关押在心灵的铁窗内,今生今世都难以释放。而你又是那么老了,我们是否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机会的代价,却是孩子一生的清白!

放眼老人的屋子与四周,一片没落许久的贫穷,苍老的梧桐依旧守候着,什么?环顾抗议的人群,他们多半居住在附近,家里都有年幼的孩子。

抗议者四处征求支持的签名,路过的人也不吝惜表达心声;而这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甚至在处理过程中,任何一点瑕疵都可能被对方反告恐吓。“我必须尽一切努力来保护我的孩子。”胖女人如是说。

还能犹豫什么?同为母亲,叹一口气向梧桐的沉默,我把名字化为墨水痕迹,成为小小的支持者。

至于宽恕,该由当年受伤的孩子来赐予;我只是一个迷路的人,怎么走来,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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