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前死去

潺潺流过岁月的山涧，徘徊于美好的，感伤于跌倒的，坦然于无愧于心，踹踹于平庸生存。生活的剧痛让纯洁不再出淤泥而不染，缝补多次的儿时旧梦是否仍不变初心？ 

前些天和朋友在酒桌上闲侃，朋友是某某医院的实习医生，推杯换盏间他与我聊起了在实习期间遇到的一些事。

“刚开始实习，我觉得这应该是挺有趣的一件事，毕竟在学校的时候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真正上战场的手术。我一直以为医生就是要安心的把病人医治好。待久了，就发现比病痛更可怕的其实是人性，你要医的不只有病人身上的病，还有病人心里的病。”

“什么事能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感慨，我记得你去实习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啊。”

有些故事在你亲近的人口中说出确实更加令人咂舌。

“我遇到过一个16岁的小姑娘，在咱们眼里就是一个刚上高中不懂世俗的小孩。阴道撕裂，我送她进手术室的之前，她正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抱头痛哭。”

我们一阵沉默。是啊，一个二八年岁的懵懂少女会是经历了什么不忍直视的画面，我们不敢想象。

“她说她后悔了。可能当时她不是在和我说话，我不知道。”

一个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在这样恼人的环境下，也促生了对俗世的厌倦。那早已沉寂在其中的我们呢？

我想这个世界该有这样的思考！在期盼的黎明到来之前。

人习惯性的将污浊的思想命名批判，却又在人云亦云中与其把酒言欢。健谈的人负气含灵，沉默的人郁郁寡欢。沅芷澧兰是某些读书人的自命不凡，吮痈舐痔也是下等人的生存必然。呐喊着腐烂的阵痛，骨子里的虫子却让你早已名存实亡。呻吟着虚幻的梦想，臃肿的身体拉着你在黑暗里沉沦，劣迹斑斑。

岁月的宁静成了安逸的借口，慢慢你成了黑暗的载体，封闭内心，身体里住进了魔鬼，张牙舞爪。狰狞的面孔，映射到你的脸上，你本善的人格分裂为两块，一面坚守着最后安乐之土，一面沾满了肮脏的寄生虫。你埋怨父母的平凡，抱怨生活毫无波澜，心里填满不甘却又犹豫不决，止步不前。

自嘲成了习惯，生活也趋于平淡。岁月的沉重越发令你提心吊胆，于是你放浪形骸，享受肉体上的愉悦。倔强的性子不甘心屈服于条条框框的约束，懵懂的灵魂却拉着你越陷越深。

黑暗像巫师调制的药水一样诱惑，深邃，安宁，却噬人心神。是你影子里不愿示人之丑陋。岁月给你的是一尘不染，还是满目疮痍？

我们是需要思考的，现实并不是扯着脖子，面红耳赤嘶吼到缺氧便真相大白，不是挥毫泼墨大笔一挥便跃然于纸面。它需要你吹毛求疵，宵衣旰食，考古般用毛刷层层掸去灰尘。现实是行百步半九十的不懈努力，而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自甘堕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出淤泥而不染也只有自己才能选择吧。

我常常一个人思考，喝半罐可乐，余下的半罐便闲置一旁。有人问我，为何总是把它遗弃，我也笑笑不言。就像生活一样，我喜欢的是可乐第一口冲击味蕾的刺痛后的愉悦，之后慢慢平淡到索然无味，不喜欢为什么要坚持喝掉而徒增烦恼呢。

习惯性的拿起某样东西，然后想我一定要用它来做某件事，不然拿它这个动作便没有了意义。纠结要不要试着改变的时候，又越陷越深。愤然丢掉，不，在我这里不会有冲动这种情绪，深思熟虑？也许不！我只是在恐惧，担心结果不尽人意的时候，便无动于衷。我觉得我是有些抑郁的，在我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的时候。

还好还没到厌恶这个纷杂世界的程度。于是又有些暗自窃喜，至少这个存于身体里的意识还有得救。嘈杂的人群总是冲击着我不愿示人的卑微，可这样的我又喜欢做一个不参与的看客。

于是喜欢上拍照，记生活，效果却总是差强人意。不禁有了放弃的念头，又觉得有些可惜。矛盾的两个小念头就这样激烈的碰撞出火花来。拿起相机时我就有了那个喜欢拍照的初心啊，可放下相机时喜欢也就归于平淡，水花一般荡漾，又逐渐毫无波澜。

瞧，还真是矛盾啊。

我由衷敬佩努力的人，也理解落魄的人，不羡慕幸运的，那是他们争取来的，不诋毁落魄的，因为他们是不幸的。不嘲笑苦难的，生命的低谷永远比山丘更多。不打扰平凡的，并不是平庸必然碌碌。

生活的轨迹，值得你赌上过去的一切烦恼。忧伤的，不尽人意的，甚至刻骨铭心的苦痛，任凭它崭露头角时如何棱角分明，在岁月的砂轮里，都没了再次划伤你的本领。我们还是坐在最初的那椅子上，只不过椅子上铺了一张厚重的岁月。深陷其中的你我再也不愿离开。

可岁月又是什么呢？

岁月是坦然，是沉淀，是悠然自得。平淡的性子，平凡的快乐。是朋友推杯换盏之间一笑泯恩仇，是纵情于酒水的洒脱欢笑。匕首划过污黑的浊气，迸发灼灼的火苗，安宁是时代带来的幸福，而幸福却归结于单纯的，毫无价值的事。

我很希望黑夜结束时的我，是新生的，是旧我逝去后崭新的意识。是摆脱烦恼，无限光明的生命。

这样我想我会在黎明前死去，在火焰里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