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悠悠

(一)

哥哥要结婚了,我接到这消息,旷课一天,从县城赶回来,想为哥的婚,增加几分喜庆。

可新娘到了,在众人的围观中,我傻眼了。勤劳憨厚的哥哥,娶了一个傻子。

在婚宴的落幕声中,贴在大门上的大红“喜”字,像在嘲笑我的满怀激情。我落寞地回到学校。一路上,大马路上的小孩子,小女孩扎着两根小辫子,小男孩剪着小平头,在马路上奔闹,嬉戏。一阵伤感涌上心头,眼前浮现哥哥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哥哥10岁,矮矮的大个,背上一个旧书包,在他奔向学校时,一下一下拍打在右边腰上。

那天时他逃学的第三天,母亲,一身旧衣,干净利落,手里持一根笔哥哥还高的木棍,对着呆在母亲旁边的哥哥,一阵猛抽。

“逃学,让你逃学,说,还去不去?”母亲很凶的样子,哥哥 哭起来,沾泥的双手,来回揩着眼泪。

“我不读了,我要捡狗屎。”

“好,你捡狗屎,捡狗屎。”母亲抓起一挑大渊兜,狠狠地摔在哥哥面前“去捡,去捡,捡不满意挑,就不要吃!”母亲彻底被哥哥的倔强激怒了,咆哮起来。

“我要是读书了,就不得像你,”我指着哥哥,和母亲一样的愤怒。

“你去,你去,”哥哥突然茅头转向我,看到他的哭脸,我吓得跑开。

“你还吼妹妹,你吼,让你吼。”母亲又对着哥哥的屁股,打了几下。

后来哥哥辍学了,和村里同龄人组成同盟军,每天或者背以大背兜,或者挑一挑渊兜,成为村里一道耀眼的风景。

(二)

哥哥身体壮,15岁,已经能挑百十来斤。这都是跟随父母干农活,煅炼出来的。

那时农村家家都种高梁。成熟时,一片坡望去,像着了火。每年收完高梁,就是我开学的时候。这时,母亲就会用簸箕筛出空壳,装满意一挑高梁,让哥挑到10几里的镇上卖掉,给我们姐妹做学费。有一次,我跟着哥哥去卖高梁,哥挑着飞跑,我空着手都跟不上,就说:“跑那么快咋子?”哥说:“快一点,更轻。”“挑不起,就歇一歇嘛!”“迟了,怕卖不掉。”我只好一路小跑跟着哥,到镇上,已经渴的不行了。但没钱买冰棒,只有在别人的屋檐下待着,等凉快了,再去看哥卖高梁。

哥哥不干活时,就会活同同盟军,去野地里煮碗豆,腊肉,烧花生,烤野鸡,然后偷偷给我带回来,让我背着父母吃掉。

有一次,偷了邻家一只小狗,裹在衣服里带回来,悄悄藏在床下,等父母出去后,放出来,用一个烂底背娄罩着,谁知,却被主人的小孩发现,密告家长,那家长气势凶凶地告知父母,说哥偷了他的小狗。母亲突然回家,抓住哥就打。

那天下着小雨,哥拼命挣脱母亲的黑手,冲向茫茫雨雾中,母亲在后追赶,我巴不得哥哥跑快点,就跟着母亲追,想抓住母亲熟里的黄精棍。但因为路滑,我追不上母亲,心里着急。

我看着哥沿着毛埂小路,赤着双脚,跑过几匹大山,在暮色苍茫中,浑身湿透地回来,刚进屋,就被父亲喝住,跪在桌子脚下。那一晚,我陪着哥站到12点,父亲本来时要哥跪到天亮,但因为我不睡觉,只好免了哥的刑罚。

因为那次挨打,哥似乎长大了,整天在地里帮忙干活,直到18 岁。

18岁的哥哥,血气方刚。媒婆也多,但总嫌我家山高,吃水困难,相过亲后,就没了下文。

我家是独家别院。是土匪出没年代,祖辈为防止土匪袭击,选了太阳湾这个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小山头为家。可是在哥找媳妇的年代,姑娘们都向往一马平川之地,哥哥相亲就成为一大难题。

我记得,有个姑娘跟哥谈了一年多,在谈婚论嫁时,都放弃了哥。

我上有三个姐。有媒婆提出换亲。哥说:"与其换亲,我宁愿打一辈子单身。"就这样,在哥的婚事上,花了不少钱,却都是如东流水,一去不回头。

这下呢?哥,婚结了,却并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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