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欢歌笑语,坚毅和白伢还有青妹、青弟都很高兴,坚强和阿青也勉强笑着。
到了市里的商场,坚毅和青弟、青妹看衣服去了,坚强和阿青带着白伢买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坚强总觉得商场里让人闷得慌,早早地出去了。
他想回车上去等弟弟妹妹们,阿青也不想逛了,快步跟过去,可是跟不上他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阿青小声喊他名字,他也不停下,又大声喊:“你等等我呀!”
他不等,还说:“我提着东西、抱着孩子,你空着手怎么还追不上?”
阿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本身又长得娇小;坚强除了晕血、易过敏、胃不好,平常的体质很好,算半个练武之人,此时正虚弱的阿青哪能赶得上?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肯体贴一下阿青,这使得她委屈地蹲下来哭泣。
坚毅他们买完东西也走来,见阿青又哭了后,劝他们有事情先回去再说。
回了家,坚毅让坚阿爸去打牌,又带侄儿出去玩,让哥嫂他们二人说笑几句,或许有些话讲出来,情绪发泄完,还能化解矛盾。
可坚毅带白伢到山坡上,刚开始抓蝴蝶,坚强就跑去找坚毅他们。
“别玩儿了,你联络一下大刚他们,兄弟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晚在外面醉一场。”
这是他要躲开阿青?有心调解,全无用处,坚毅深感心累。
以前不明白坚阿妈为什么总有操不完的心,坚阿妈不在了才懂家里的事不操心不行。
因为父亲和坚强都属于凭情绪做决定的人,往往一时冲动不计后果,最后又不肯接受坏的结果,所以家里必须要有人做周全考虑。
坚毅不想去操心,可他想撂开又撂不开。
他非常非常希望有个后妈,或者后嫂子,好转移矛盾点,让别人去搞家庭平衡,他不想当管家婆。
安排聚会,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说了很多心里话。
婚姻七年之痒,坚强和阿青结婚还不到七年,没痒过,但也没甜过,如梦般浑浑噩噩过了几年。
他们平时没有多少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矛盾,没有磕碰,见面也见不着呢,哪有琐事?
有小矛盾也是以前阿青和坚阿妈之间,他们是隔着鸿沟一般的大矛盾,而不是小矛盾。
他们更难以亲密,种种大变故发生,他们没有培养出感情,还把家庭里的人间烟火气也磨没了。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坚强不该过早进入社会,他天资聪颖,可没有经过系统化学习知识,做人生选择太草率,文化素养好的人即使有感情问题,处理起来也不会那么荒唐。
分析着这些,坚毅也没那个帮他们小夫妻增进感情的心劲儿了,实在伤脑筋。
原本是清明节回家祭祖,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尽扯了些情感问题。
兄弟相聚,不醉不归,坚强少有地主动说起婚姻状况,他们认真听着。
他这两年和阿青见面少,妻子的容貌在他脑海中已模糊,印象还不如乡亲邻居深。
结婚几年,相处时间太少,深感对不起阿青,可他想不出好办法改变现状。
结婚第一年,春天办婚礼,一个月没圆房,阿青也羞怯,没和他正面对视过。
经撮合圆房了,又去市里上班,见面少,还在婆媳间受夹板儿气,没心思卿卿我我。
再说阿青很快又怀孕,也没有条件过于亲热。
第二年,正月生了孩子,月子期间除了一起逗孩子时有点家的温馨感,常常是一个在屋外做事,一个在屋里休息,彼此交流不多。
等出了月子,坚强又去了北方,还因特殊情况连电话也只能一月打一次,到过年也没团聚。
到第三年,因母亲重病归家,在家附近打工几个月,基本能每天见一次了。
可也只是见面,仍然分床而睡,各种压力也大,哪还有做云雨之事的兴致?
到了母亲去世,没过年又出门了。
第四年,去沿海打工,联系少,好容易回家一次,有亲密接触了,还因阿青生病闹出误会。
那年春节都没能团聚,一年之中只见一回不说,连电话里也没有彼此关心的话。
第五个年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这清明节回来又闹得不愉快,还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回家团圆呢?
阿青嫁到他家,过了四个春节,但只有孩子临产的那第一个春节是夫妻团圆,另几年的春节都没在阿青身边,有多少女人能受这样的冷落?
坚强知道,阿青已经非常隐忍宽容,可他给不了阿青家庭和睦、夫妻和谐的生活。
坚毅听他讲完,挺气愤地指着他说:“你还知道没几个女人能像阿青这么能忍啊?你呀,害人害己!以后,你要么积极培养感情,要么长痛不如短痛!”
坚毅对哥哥有敬畏心,平常可不敢这么说话,喝了酒,才有胆量指责哥哥。
他说得对,这似乎是很简单的选择,只两种结果而已,可是坚强苦笑,实际做起来不是只下决心做选择,哪有这么简单?
当初和黄儿分开,真是心如刀割,跟天塌了一样,才会发生喝到胃出血的事,可回过头去看看,那只能算年少无知。
刻骨铭心的痛还不够痛,草率结婚才是远远超过青春殇情的痛苦!
再惨烈的恋情也主要是恋人双方受伤,但结合在一起生了孩子,要涉及的是几个家族、几代人。
他劝还没结婚的坚毅和大刚说:“你们一定要慎重考虑好才结婚啊,我真他娘的害人害己了,别走我的老路……”
大勇则说:“你还是得想办法把问题解决好才行,我不认为分开有多难,我要是过成你这样子,宁愿坐牢也得斩断纠缠。”
坚强只是笑,兄弟们只能理解他,但很难感同身受,没有身在其中,有些事说不清。
他也想快刀斩乱麻,已经害怕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可阿青提过的10万现钱他拿不出来!
阿青提的分开了也要一直带孩子住在家里,这条件也难以答应,那和没分开有区别吗?还怎么各自奔向新生活?
阿青却说那是有区别,因为条件达到了,她就会公开承认分手。
把这些条件给兄弟们讲了,他们表示不明白,如果把现钱拿到手,阿青不是应当另找帅小伙吗?干嘛还留在家带孩子?
坚强说:“阿青是刁难我,她其实不想分开。但是呢,她又管不住我,只能想出这样的条件防止我出轨。她还说给不出钱也没什么,她不会把我管得太紧,我在外面怎么浪都行,只不准有私生子来和白伢争东西。”
条件这么宽松,阿青认定坚强不会强行分开,谁会有她那么贤惠呢?而且也知道坚强舍不得儿子的。
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女人?兄弟们怪笑起来。
大勇更是说:“阿青守活寡也要守着你和儿子,又还给了你很大的自由度,这也很好嘛,那不必愁了。家花儿留着,野花儿也采采。”
家花野花一起香,很好吗?似乎是多数男人的婚姻理想,然而身处其中会知道,那样很不好的!
家是彻底放松的地方,如果家外有家,在哪个家都没办法真正放松。如果没有了能让身心放松的地方,会对生活疲惫厌倦。
“不必愁?”坚强没有把想说的说出来,只端杯笑说,“对,不愁了,找兄弟们一起喝酒不是为了谈忧愁。”
他们调侃几句,可仍是摆脱不了愁闷感。
大伟又把话题扯回来:“已经成这样了,强娃,你还是得尽快解决,不可能真做养着家花,采着野花的事。”
不用心的婚姻,已经造成冷冰冰的家庭,过下去很难受。
如同没有港湾的船,始终没有安全感,但要是在别的港湾乱停船,会让事情更复杂。
大伟和大勇都庆幸,他们和妻子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还算合得来,小吵小闹也能很快和解。
散席后,回家路上,坚毅问坚强:“哥,小绿和黄儿是不是还在和你联系?你可得理智点,别再出错。”
坚强答道:“黄儿是打过两次电话,只是问候,没有多说什么。小绿确实还有重新开始的意思,我没答应。我哪还有心思招惹女人?恋爱太麻烦了。只希望能有个正当的稳定工作,安心挣钱把家里的经济条件搞好。”
兄弟们也想帮他摆脱困境,托伟嫂帮着阿青找了一份在市里服装厂的工作。
她去试工做了半天,再也不愿意去,左劝右劝都不肯,他们白忙活了。
坚强让他们不用再劝,随着阿青的意愿吧,担心催急了又出意外。
差不多一个月后,大能办好军转手续,开始创业,他在省城的宾馆开张。
他打电话让坚强去当管安保和后勤的副经理,坚毅去公司总部当办公室主管。
他们的工作稳定后,发展也不错,压力终于减轻了些。
阿青给坚强打电话时,他也有耐心听阿青多聊几句了。
转眼又到腊月,寒假时,一个邻家小妹快初中毕业了,来找坚毅求教学习上的问题。
她叫蓝儿,并不是省城人,是爷爷奶奶所在大院儿的邻居亲戚,假期常到亲戚家过。
虽然是熟人,但平时相处不多,年龄又比他们小了快一轮,没什么交集。
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但是蓝儿和爷爷奶奶比较熟,老人挺喜欢她。
又因她从农村来,人又笨笨的不太会说话,亲戚们不太喜欢她,对她不怎么好,爷爷奶奶心善,对她很同情,所以和坚家爷爷奶奶相处得很好。
看她进门,坚强打量着她,感慨地说:“这不是蓝家的侄女儿么?居然长这么高了呢?长太快了……”
坚毅打趣他:“你这话说的啥……还不许人家长那么快呀?是不是怕蓝儿长高了,显得你自己太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