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

不敢说，不敢做，不敢动。

我扯着一抹假笑，随着人群站在镁光灯下，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的耳中充斥着观礼台上传来人群的走动声，私语声，调笑声，恍惚中我看见下面坐着的人全都带着面具，那面具下的脸正在狞笑。

我感到一丝抑制不住的眩晕感，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耳鸣尖锐地响起，像平地里无顾砸出的响雷，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音乐开始走入高潮，旁边的人用手肘捣了捣我，我明明知道该转身，然后用一个华丽的姿势谢幕，但我做不到——我感觉身体僵硬得像坟前的墓碑。音乐的鼓声越来越急促，活像暴风雨一般无情地钉入墓碑，钻入我的身体，穿过灵魂，震慑精神。

一瞬间，就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我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即将要在几万人的大礼堂里晕倒在舞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一个好端端的节目。我的内心在怒号：“撑住，撑住，不要因为你毁了一整场演出！”

但事实上很少有事情能如你所愿，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音乐也开始舒缓下来，伴着一阵轻快的鼓点，我轻飘飘地向后倒去，可能还砸到了身后人的脚踝，至于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清楚，因为台上的每个人都像个僵直的木偶，扯着笑容，拎起裙摆，身体弯成优雅的弧度。

颇具戏剧性的是，当我倒在地上的一刻起，幕布也开始慢慢往下降。我躺在舞台的人群中央，看着灯光流水般从我身上消逝，我徒劳地伸手去捞，却什么也没抓到。

幕布遮住了整个舞台，黑暗代替了明晃晃的灯光，我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的人退场时，踩在我的腿上，碾过我的手，仿佛踏过一块破布。恍惚间，我觉得自己被钉在了舞台上，锁链扯住我的手脚，枯骨穿过我的心脏，带我一起腐朽。

人群散尽，整个舞台回归死一般的寂静，我以为自己会溺死在黑暗里，但事实上，我闭上眼，却看到内心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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