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生“疏果”

文/姚磊

    老同学莉侍弄着一片果园，好多年了，果园里清一色的种着黄桃树，主干差不多有成人的小腿粗了。

    一进入五月，老同学就忙碌起来。她从太阳一露脸到晚霞满天，一直在做一件事：把半大的青涩的果子从枝头上掰下来。在晨曦初现的时刻，我看到一地被舍弃的半成熟桃子，毛绒绒的绿果表面带着露水，甚至还有些果子的尖部已经泛出一抹绯红，在绿色的背景中，那微微的红如婴儿的脸颊，流动着新生的血液。

    我不由得心疼起这些被舍弃的桃子。

    “没有一些狠心，干不得这种活。”老同学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情，笑着说。

    “那些残缺的果子已经被自然的风雨淘汰了，为什么还要人工再去掉一些好果子呢？”我问。

    “当然喽，要想丰收必须疏果。”她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种果树的都要讲究‘看树定产，分枝负担，均匀留果’如果一棵树上负载量过大，养分消耗太多，坐果率和果子质量就会下降，明年也没有营养来开花结果了。所以，每年的疏果都是必干的活。”

    从她那里，我懂得了有一种舍弃叫“疏果”。每一棵树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太多的树枝可能结出太多的果，却会使所有的果都长不好，经过“疏果”才会获得优质的果品和持续的丰产。

    我由此感叹，人和果树一样。人有七情六欲，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风尘仆仆地活着，难免会生出愤怒、嫉妒、骄傲、懦弱等“劣果”，也会成就宽容、谦卑、英勇和爱的“善果”。如果不懂得及时给人生“疏果”，一年又一年乃至一生将要收获什么呢？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岁月是最真的分辨仪。正如风雨会帮助果树舍掉劣果一样，时间也会帮我们过滤掉人生一些“劣果”。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名利、权势、金钱这些身外之果缀满了我们生命的枝头，我们必须给自己的人生“疏果”，才能获得实实在在的人生。正如《宁静的最远处》一书中说：“你只能对自我动手，对自我不断地作舍弃或丢弃动作，如此才能活得真正的自我平衡与自由。”

    当我站在古长城上，顿感世间的一切势权纷争、金粉豪华都不过是过眼烟云。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何必让身外之物、无果之事困扰终生？电影《卧虎藏龙》里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当你紧窝双手，里面什么也没有；当你打开双手，世界就在你手中。懂得舍弃，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充实、饱满、旺盛。

    舍，并不是全部舍掉，而是舍掉那些沉重的，繁琐的，让你走不远的负累、牵绊，留下那些轻快的，自在的美好，从而让你闪耀着含蓄，沉稳，从容的光芒，这才是丰盈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从老同学的果园回来，我的步履轻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