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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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老苏家大婶儿的“嘱咐”,我在问过父亲并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来到院子里,拿起倚在田垄边南瓜架上的铁锨开始翻地。


大婶家在二楼,她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正在楼道口外面,脚下放着几只塑料桶,一条塑料管从二楼窗户垂下来,水缓缓从管子里面流出,接到塑料桶里。那时,我正和母亲出门散步晒太阳,在宿舍楼北面的小广场兜了一圈后回来,看见她拎着刚把水浇到菜地的空桶回到楼道口。菜地——原来是花圃——距离楼道口十几步远,里面长满了各式青菜:白菜、香菜、韭菜…,它们在逐渐转为沁凉的风里绿意盎然,使得花圃像一个水池,里面的水饱涨涨地随风荡漾。


她一边接水,一边和母亲聊种菜的事。说到前些日子放晴的天气,说到白菜的品种,说到再有几天就要把茄子拔掉。聊着聊着,她突然转头对我说:“你也不帮你爸爸把地翻了,他真的干不动了!”


我被这句略显突兀的话弄得愣怔了一下,但脑海里瞬间显现出院子里小片的土地,它们被父亲整饬成几条田垄,去年秋天种了两畦大蒜,今年春天种了一畦莴苣。但是它们在秋天来临不久就被刨出来,现在里面干干净净也空空落落的。


“他腿也疼呢。”母亲一边说。


我没有回答什么,看母亲和她又说几句话,同母亲走进楼道,打开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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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来,我问他:“院子里的地需要翻吗?”


父亲的反应显得有些迟疑,随后他说:“有两畦我施了水,撒上肥了。南边那畦等我浇了水吧!”


尽管很久没干这类体力活,但这样巴掌大小的田地对我而言还能应付得来,况且刚被水浸润过的土壤有些松软。


“掘大半锨深就行。”父亲一旁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站在南面那畦土地头上,约略审视了一下这个院子:软枣已经泛黄,无花果树枝上已经找不见几枚果实,枸杞树的叶子日渐稀疏,月季花高高大大的,顶上一朵白色的花花瓣落了一地…被这些花树围拢着的一小块田地像襁褓中的婴儿,被那么多的目光注视着,也期盼着。


南边的一畦昨晚父亲也施了水,但显然没有湿透,因为铁锨下去,明显感觉还有些硬实。我换了昨晚父亲准备好的一双旧鞋,脚上加了些力气。


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土地就要翻到尽头,我竟然也有些疲惫。在距离地头还有二三十公分时,我奋起精神,将脚放在锨头上用力踏下去——这几捧大小的一块区域显然被锄过了,它们不像其他地块一样那么僵硬,而是有半截锨头深的松软土层,只是,因为覆盖了一层黑褐色的土肥,并没有被我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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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用力被松软卸去,我下意识地收力,感觉全身一紧。(2019.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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