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记

路边砖石的罅隙中生了棵青青小草。细窄的叶片分在两边，看着像一棵树，像池塘边的柳树将枝条垂入水中般将叶片垂入太阳的光里。

许是与山海对话太多，相处太久，走在人声鼎沸的城池中令我感到无所适从，于是愈发缄默。

路经茶楼时略有踟蹰，终是抬步向前行去，此刻我不是与山鬼饮茶听沸声的少年，我是旅人，醉时听潮观星，醒时向前行路的孤独之人。

在每个星辰隐现的夜晚，我尝试与过去一刀两断，过去向我追逐淹没，而我则向前流浪逃亡。

城中寺庙响起钟声，我循着钟声走入律寺，在钟楼下短短驻步后继续向寺内走去，是谁曾说过“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我不曾记得，也不愿回忆。放生林中鸟受惊飞起，自林间小路走来一僧，我躬身合十为礼，和尚也微微躬身合十，见礼过后向大殿行去，鸟儿已重新藏入树间，我也转身出了寺门。

忽然觉得山海之间多藏缄默，人世之间则一片落寞。一个人的平静下，心底万层风波，却与这众生皆不可说。

书上曾赞神仙“恢漠大神通”，我在这将去亦思归的路口，不曾有人救苦寻声，也没见到神仙的楼阁。

或该向前，如青青草，更生更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