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乡别离后,料是春风依旧

故乡,是每个人心中永远的牵挂。故乡的日色变得慢,从早晨的满天朝霞到日暮的垂云黄昏,一天之时景在悠哉悠哉中缓缓滑过。少年不识愁滋味,于每个闲暇日头虚磨光阴,再回首,方知那年华才最是珍贵。

忆故乡,此景无再来。长大的我们慢慢丢失了些儿时的记忆,但故乡的某些情节却总能在一霎时触动我们,召引出于我们心底旧仓库中存放的故乡遗物。或许是一棵老树,粗糙干枯的树皮下是捉摸不透的复杂纹理,宽硕庞大的翠绿树冠下曾是你跟随蚁虫脚步的神奇世界;又或许是树旁的一间老屋,泛黄的木梁早已斑驳,儿时的刻痕也如同皱纹般突兀,门前的阿婆还在用手浆洗着古蓝色泛旧的衣物,在你走进时,抬头露出最质朴真挚的笑容;又或者仅仅是路旁的一株野花,那也曾是你课本夹页里的书签,但风干后的花朵更显瘦弱。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屋,都已成了照片上加了黑白滤镜的模糊影像,朦胧中透着苍凉。

念故人,此情更难逢。再归家时见儿时的玩伴却再也没了熟悉的亲切感,反而是对视时不自然的尴尬躲闪,是互相打量的惊愕,是不知如何称呼的局促。人也如故乡河流的浮萍一般,越飘越散。长留于故乡的人倒是一如往常的亲切,却也无奈得必然带些沧桑之态,是更白的须发和更苍老的容颜,他们没有走,而是和故乡一同在原地变老,亦谓之守候。那些小时候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肚子里藏着各种小故事的老爷爷们,也跟故乡一起变得缄默,只在褪色的藤条椅上张望着远方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故乡的情是浓而纯粹的,却并不像酒般愈放愈醇厚,更像是热汤上的雾气,一旦冷却,唯有静置之理。

怀时光,吾心岂能安。苏子轻拂袖日: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怀念故乡,亦是怀念那段浅缓悠长的时光,从前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而今日色更匆匆,无处闲放浮沉心。即使故乡原貌尤在,质朴情怀也难再复。旧日难回,时光难追。

故乡,与你离别后的今日,我将与何处寻你?料是春风依旧,却道黄花又添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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