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如子

点燃一枝烟,走出吹着空调的房间,想在街上透透气。远处的夏蝉哑声叫嚷,涅色了,涅色了,这边枝桠上齐声应合,知了,知了,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知了,知了。空气如滚热的米弼,令人感觉厚受的压迫感,莫名其妙地忆起小学老师的教育,全世界的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残酷社会,水深火热这个词确乎己使我感到残酷恐怖,现在我这一代长大了,依然不明白如何去拯救他们。鲁迅先生写过一篇春未闲谈,说起细腰蜂的奴役青虫,是用毒液麻醉了它,然后在青虫的身体里下了蜂的卵,旁人以为细腰蜂是将青虫收为了义子。当小蜂吃光了青虫的血肉飞出来,大家欢呼一声,细腰蜂爱虫如亲子,索性便无人追究这是不是一桩惨酷的欺压,反倒给青虫起了个螟蛉的别号。鲁迅先生以为,细腰蜂的统治方式实有欠缺,若毒液只是破坏青虫们的大脑,岂不是可以驱动它们的身体采集更多的食物。小时候看的书,都说帝国主义统治下的人民是做牛做马,鲁迅以为,牛马身高力大,若任其联合起来,其势必定浩浩荡荡,亦难受控制,成群的牛马狂奔起来,连狮虎群狼亦要仓惶奔逃。中国的神话,有一对牛头马面人身的鬼差,倒是可以用来借鉴的,这样的生物,有牛与马的愚忠脑袋便于指使,又有人的灵巧敏捷身体可以胜任许多工作,况且夺了其牛马的蛮力,再也不虞有任何反对冲撞,可谓三全其美了。我自己是不愿作那样的生物的,我倒宁愿做个蝉,要么在黑暗的地底下蛰伏隐忍,一旦破土而出重寻光明,便要飞舞与呐喊,尽管秋后死去,总也得了个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痛快淋漓,总比被细腰蜂收了螟蛉之子的青虫,更懂得盛夏水深火热的炼狱气候里,亦有这样的一种悲壮并酣畅的狂歌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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