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爱人（4）

我把崽子抱出来，起身到一半，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头。

十

他走过来时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直起腰来，摸了两把小老虎，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我略微颤抖的呼吸声。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笑着转过头，枪口正对着我脑门，“你他妈是不是把鞋脱了！”

我喊出这句喜剧演员标配语录，与此同时侧头以一种扔保龄球的姿势将崽子扔了出去，手枪内爆出一道蓝色光柱，擦着我的头发射了过去，所到之处钢铁泛红。

我就着侧身闪到他身后，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我以两臂从后圈住他，双手抓住他拿枪的手，然后发挥我的本能顺势狠咬住他的脖子。

正面刚不过，小爷就请您来体会一下失血过多而死的感觉吧。

一股血腥味儿迅速灌到口腔里，我感受到他脖子上的筋在绷紧，他另一只手顺着脖子摸脸，然后开始狠命地掰我的嘴。

我暗笑，爷骨子里可是猎犬，让我松口？痴心妄想。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像一对肢体不协调却又相互纠缠的舞伴，周围的东西倒得倒洒得洒，时不时伴随玻璃器皿摔碎的呯嗙声。

他突然一转身，向铁墙壁处连开数枪，钢铁的墙壁瞬间大面积高温泛红。

“死吧——！！”我听见他说。随后他发力按着我的脖颈，几乎将我固定到他的后背上，然后迅速倒退着向那面高温的墙撞去。

太快了，我在他身后被逼着倒退，我找不到任何平衡点。

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后背已经可以感受到些许高温了。

电火光石间，我心生一计。我福至心灵般地双腿悬空，照着男人脆弱的部位，以一种被他背着的姿势给他那引以为傲的物件儿狠狠来了一脚跟。还好爷腿长。

掐着我脖颈的手有一瞬间的松懈，我迅速撒嘴，就着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从他身后绕到正前方。他依旧沉浸在被人偷了蛋的痛苦里，我双手握住他持枪那边手的手腕，顺势狠狠地将他连枪带手摁在那片发红的铁上。

不得不说，人肉熟了也挺香的。

就在我即将对这位蛋疼先生再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阵幼崽的惨叫。

哟，相好儿来了。

小男孩儿两手掐着虎崽子的脖子，崽子四条短腿在空中乱蹬。

“放了大人，否则，否则我就——”

“你就什么？”

我含笑看着他身后，一双幽蓝的鬼火般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随着它的走动两侧肩膀高低错落，像起伏的雪山。

万兽之王。

男孩儿随着我的眼神看过去。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耳边似乎有几声狗叫，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因为爷的后背太他妈的疼了。

十一

醒来的时候浑身疼。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睡了多久。

看着面前已经爬了挺多苍蝇的鹿腿和青色的野果，我大概是睡了一整天，今天就能回去了。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傲娇却时不时看过来的白虎同志。

这就叫因祸得福。

生肉我是吃不了的，枯草堆里生火太危险，一阵风就能连成一片，我拿起果子吃了两口，挺涩，估计是没熟。

爷再饿一小会儿，马上就会迎来春天。

我在这里得以休息，可以完全放松地静静地体会野风穿林，闲看草木摇摆，其实古中国自然保护区是很美的，仔细审视它，便会发现这里存在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古老自然韵味，带着初春枯草泛青柳树抽芽的香气，古老的等级制度在这里运转，万物遵循着原始的繁衍生息的原则，胜者为王，优胜劣汰在每一个角落上演，它们对太阳和神明有着最虔诚的期盼。

我四处转转，发现它们有些早已进化出可以和人类相匹配的智慧，甚至可以分辨出自己对同伴的依恋和爱慕……比如这只为了老婆一直当鳏夫的兽王。

“哈……其实很久以前，王并没不像现在这么沉默，它与王后感情非常好，它们是保护区里唯一一对儿白虎，”发现了我在盯着兽王若有所思，我的同族走过来。这家伙十分命硬，在我逃走后自告奋勇用它那狗鼻子带领兽王找了过去，而后那些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王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白虎，年纪轻轻就称王，而越是聪明的生命，就越是痴情。为了老婆，它能夏天一晚上不合眼给人家赶蚊子，也能让冬天寸草不生的雪上开满了花——估计是梅花，”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缩了缩，“但是有一天，王后被人类抓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同族摇了摇尾巴，看着我的鹿腿咽了咽口水，我把鹿腿拿到它面前，“接着说。”

“嗯……”它惬意地眯起眼睛，“人类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这几年频繁地从这里往外鼓捣动物，今天一只猫，明天一只兔子的，所有物种差不多都给他们抓了个遍，”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除了狗，”

“所以，王一直对狗族有偏见，认为我们是串通了人类才得以自保。”

我很纳闷儿:“可是不还有很多宠物狗吗，未必就一定从这儿抓啊。”

它伸了个懒腰，叼起鹿腿，向别处走去，嘴里含糊不清:“那谁知道呢……”

一阵骚风吹过，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

操，什么鬼。

……

应了我的要求，在臭屁管家来接我的时候兽王赏脸给我摆足了阵仗。

最前排是成三角队形排开的狼族兄弟，顶点是一只威武的头狼，而后错落地站着小弟们，我则站在两排小弟中间，旁边有白虎随行，我们后面则远远地跟着一堆草食动物。这是小爷我一生当中的高光时刻，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我俨然一个黑社会动物头子。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切，爷爷我玩儿的就是心跳。

“你合格了。”管家冷淡。

“不然呢？”我小嘴儿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