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煤油灯

煤油灯是简单不过的,圆肚玻璃瓶装着煤油。一条棉线置于其中,并在瓶口固定,点上它,屋里便有了亮光。但光亮只局限在几米范围,远处便黑漆漆的,看不清物件。

母亲便在这儿微弱的灯光下做着活计,想起煤油灯,便想起那段困苦艰难的日子…

母亲怨父亲一辈子。

母亲的坚持并没有改变父亲的选择。固执的父亲因此险些丧命。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们一家五口登上去往乡下的列车,去接受再教育。母亲主张在城里熬着,过些时日再做打算。总比去农村强,多病的父亲可不那么认为。在乡下农村有姥姥一家人的帮衬,日子会好过些。记得那天,天,阴沉沉的…

多病的父亲来到乡下,农活一窍不通。听母亲讲,让他铲地,他分不清苗和草。让他挑种子,他好坏不辨。他没曾想农活也有那么多学问。别人的揶揄的眼神,冷嘲热讽。让母亲抬不起头。倔犟的母亲为了让日子好起来,她白天在地里干农活,晚上在忙着给我们做鞋补袜。一边瞒怨着父亲,一边又把好吃的留给父亲。

身体矮小的母亲,为了不务农时。把院子中的粪肥送到几里外的田里。挑着满满的两土篮粪肥。母亲几经用力,才能挺直腰板,双手前后抓着扁担钩,用力向身体内拉,才不至于篮子拖地,艰难的向前走着。每一个来回,都是大汗淋漓。母亲总是习惯性的捶腰,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装点,多装点,左右走一回。大片的庄稼地里堆满了间隔不远的粪丘。

晚上,母亲又赶紧忙着针线活。睡眼惺忪的我,看到母亲正在煤油灯下,纳着鞋底,因厚厚的鞋底得需用锥子穿透,才能在穿针引线,用小手指环绕几圈,再用锥把顶着拽实,密匝匝的一行行的整齐排列着,煞是好看。我们那时的鞋子都是母亲做的。虽不美观,但舒适、耐用。

乡下的夜晚很黑,透着窗纸和微弱的灯光,老远便能听见,父亲的咳嗽声和母亲的纺车声。

由于舅舅去了外地,姥姥全家也随之迁居外省。本来还指望着有个照应,但…

父亲看着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干着男人都吃力的农活。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悔不当初的决定。自己不仅不能帮上忙,身体每况愈下,发现最近又便血了,他瞒着母亲,没说。

母亲抬头看看佝偻着身子,咳嗽越发严重的父亲,母亲叹了口气。外面的风越刮越大,煤油灯的火苗随着风摇曳。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不大工夫,屋子漏了,母亲赶紧喊我们起来,接雨。折腾一宿的我们刚想眯一会,邻居跑来,发现我家后墙裂缝了,你快看看去。母亲三步并做两步跑向房后,一看,傻了。昨夜的风雨把堆砌在石基上的土坯浇散了,还在不停地塌陷着,母亲赶紧求人帮忙补救。可还是倒了,后墙全部倒塌,露出了布满灰尘,黑黑的箱子后面…

父亲看着愁眉不展的母亲和惊恐的孩子,一股急火,住院了。经检查,体内的血液还不及正常人的一半…

现在想起那段日子,那盏煤油灯,总是津津乐道。唯苦过,方知甜。唯累过,方知闲。苦难的经历成为我们的最珍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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