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家 事》

要是谁在不断地调整生活的姿态,在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也就在改变着家族史的某一部分,至少是在影响着一个家庭一代人的变化。

这不,赵天明天天鼓捣些电器,自认为是有着卓越天赋而不自量力,认认真真地卸开一台收音机,却不能按照原来的顺序组合起来,最后只能是丢弃在一旁,等一会有了兴趣再鼓捣。好歹是拆开比组装更容易些嘛。可是,在组装之前,还是有很多的窍门需要研究的。这个就是个人的爱好和兴趣点了,每一个人的成长过程都会经历这样一个美好的瞬间,只是,赵天明却偏偏不喜欢这些复杂的电路,这样直接导致了他在以后的上学路上的艰难。但他的兴趣点却在抛出整个机器的“心脏”上。在他看来,人和机器都有心脏,处在关键地位的才是最重要的,这也使得赵天明成为人精的重要原因。有这样认识的人毕竟是少数,就像赵天明一样的精人在今天这个社会上也是少数。

其实,不管时代怎样发展,终究离不开一代代人努力奋斗的拼搏。要是没有辛勤的劳作,哪来幸福果实的收获?

赵天明从小就是孤儿,他原本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只是他的父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染上了赌博,好端端的一个家庭竟因为最后的赌注下的太大,把原本祖上赵家留下的的那点田产也输得一干二净,后来东山再起就难上加难,好在有赵天明这个传宗接代的后生,也就使得他的父亲在咽气的最后一刹那没有任何含糊,原本老人的遗愿是让赵天明守着他的手艺,夺回赵家的那些良田---这也只能作为那个时代过来人最后的一种夙愿。

赵天明没有继承他父亲的遗愿,没有人监督约束的赵天明反倒早早承受了生活的苦,开始拉废旧钢铁开始自己的生意,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把废旧商品置换成钱,赚取其中的差价,是很多白手起家的大企业家的发迹史,毫不含糊地说,这是一条不错的发财之路,只是很好有人拉下面子,或者吃苦去寻找这其中的发财痕迹。赵天明所具有的就是这种吃苦精神。

那些个圣贤早就说过“劳其筋骨”之类的道理,最后执行这些道理的都是凡夫俗子,有就是那些个名垂青史的人,要不为什么会有舜,付悦之类的人名垂青史,这个肯定是有道理的。

赚取第一桶金之后的赵天明开始变得更加保守,在很多奋斗者的故事之中,大家都会发现一个共同的可取之处-----他们都很年轻。是的,不错的,我们的赵天明,此时才刚刚23岁,对于很多这样的年轻人,正处在人生的黄金阶段。眼皮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体魄,这就完全可以使得一个人有足够多的时间完成他的人生梦想。既然年轻,那就的娶媳妇,这是前半年来人类得以繁衍的必要方式,这也是符合人类社会应有的游戏规则。赵天明的妻子是邻村林家的大闺女,林家原本也还名门望族,只是近代以来,逐渐吸食鸦片,以致渐渐落寞。恰巧这一门出来个如金似玉的大闺女林莹莹,长到十八时水灵灵的模样,圆圆的眸子中折射出让人敬畏的眼光,却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女人。后来她的家人常常惋惜,要是再识的几个字,便是今天的王熙凤。

古话说,无巧不成书,也就在这一天,赵天明去贩卖废铁,敲了很多人家 的大门都没有人给他开门,最后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敲开了林家的大门,出来迎接他的正是林莹莹,当时见面,赵天明没有表现出一般人的木讷,只是大方的说是因为行走路长。特来喝口水,顺便上下打量 了一番林家大小姐,在心里他自有一把自己的如意算盘。

林莹莹给赵天明留下深刻影响的并不是她的美丽外貌,而是林莹莹的大屁股,按照传统的说法,大屁股的女人生男孩,赵天明好歹要给赵家留一支血脉以延续香火。对于茕茕孑立的赵天明来说,爱情的火花顷刻间就被点燃,但林莹莹却躲在屋里不愿出面。

几天后,赵天明照样以收废铁的名义敲开了林家的大门,这一次接待他的是林莹莹的老父亲,几句寒暄之后,赵天明就说明了来意,没想到林父竟然一眼相中了眼前这位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看着精明能干的赵天明,林父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把如意算盘。

原来,林家也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世代以教书为主,历史上也出过当大官的人,只是到了近代以来,经济发展成为一种趋势,林家很多人都不愿好好读书,林父也是如此,虽然守住了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家业,却没有生下儿子,只有林莹莹一个女儿,自然视若珍宝。林莹莹也天生丽质,再加上林父的教导,却早早出脱成一位很有气质的女性。林父将心中的“如意算盘”倾诉给老伴的时候,没想到也得到了老伴的支持,他们的想法是让赵天明做倒插门的女婿。

赵天明自从见了林莹莹第一面之后就感觉出爱情的魅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方设法去林家收废铁,可是林莹莹自从见了赵天明之后,就一直躲着不见任何人。林莹莹觉得自己是女儿身,也应该像男人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可是眼前的社会状况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再者封闭的大山也隔绝了她与社会交往的通道,即便她有文化,也只不过是认识几个字而已,根本谈不上干事业。

林莹莹隐隐约约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摧毁她的思想,她觉察不出这种力量是什么,也不敢对抗父亲严厉的目光。她只有逆来顺受才能体现一个女孩家应有的孝道,曾经很多次她都憎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她也只能呆呆望着窗外,脑海中想想花木兰、穆桂英而已。对于这样的心思,林父早就明了,只是又怎能改变这一现实呢?

长期独立的成长环境,让林莹莹很难适应赵天明展开的爱情攻势,先是隔三差五的给林莹莹送花,再是不断地讨好林父林母,好让他们觉得赵天明是真心实意,其实老两口都已经心知肚明,对于赵天明送来的东西也就不回轻易拒绝了。而林莹莹对于赵天明始终没有好感,可能是见面太少的缘故吧!

赵天明是在农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自然不会因为生疏而感到羞,相反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很能体现出男子汉的气魄。只是家境贫寒,他知道很多人很多事不能惹,也不愿惹。但是对于自己有了理想追求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当爱情摆在青年人面前的时候,谁都会为之动心。

赵天明三番五次地主动上门求亲,愈发让林莹莹感到厌烦,他开始不愿见面,迫于林父的压力,见面也只是简单聊聊。而对于赵天明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了,毕竟比不见面有更多的期待性了。林莹莹始终觉得赵天明的家境很一般,但是又找不出对赵天明抗拒的原因,赵天明对林莹莹越好,林莹莹越觉得爱情不是这样,他最后只能是用感动来使得林莹莹臣服,当然,也少不了林父的压力。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对于农村和城市差距还不是很大的中国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发展机遇,既是市场经济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也是万物复苏,改革开放南巡讲话的有利时机。大家都知道,邓公南巡讲话,掀起了国人下海经商的热潮,也正是这个时候,中国的经济开始复苏,对于奇缺的社会物质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琳琅满目的百货商品往往使人看的目瞪口呆。

赵天明和林莹莹的婚事是在没有朋友的祝福声中举办的,简单的婚礼预示了简单的生活,按理说“三转两响”的年代依然远去,人们对好日子的盼头越来越大,也该轰轰烈烈的举行才是,可是赵天明的婚事,却办理的不声不响,原来林莹莹一直是迫于父亲的压力,从心底不愿接受这个五大三粗小伙子,爱情的火花始终没有燃烧起林莹莹的情感。面对现实的压力,林莹莹只得接受现状。赵天明曾经问过林莹莹,是不是不喜欢对方,却始终没有得到林莹莹的回答,这种一厢情愿的爱情在上个世纪的中国留存了很长时间。

要是没有那一次开门的经历,也许就会改变赵天明的命运,可是,命运恰巧就在林莹莹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改写。或者很多平凡的人改变命运也就在那一瞬间。

赵天明照样经验他的废铁生意,在九十年代开始下海直到今天还在坚持的商人,多半都已经赚得钵满盆盈,就是大多的后起之秀,利用互联网的弄潮也已经跻身于这个时代首富的行列,像马云照样先例,必定会被永载史册,可是赵天明就没有照样好的运气,即便他再有天资,也挡不住时代前行的步伐,也只能是在这个小地方小打小闹一下,要是真要冲破个人束缚,去大地方折腾,赵天明反倒显得有些憋足。

说来也巧,林莹莹结婚后一直在家中,从没有出去过远门,可是也有一个硬生生的痛苦折磨着她----不能为赵家传宗接代。要是在当时农村来说,这个无疑是天大的不敬。林莹莹曾经几次劝说赵天明和自己离婚,可是赵天明就是死活不离,任凭他的事业做的再大,也是没有人继承,这给赵天明一种不祥的预兆。可是赵天明,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离开心爱的女人,就是再好的也不一定适合自己啊!为此,赵天明常常是唉声叹气,却也不敢在妻子面前表现。

赵天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顾忌,完全可以抛家不顾,但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在拷问自己的良心,能否做得出对不起妻子的事情来?赵天明清楚的记得那天岳父辞世时的话语,他拉着赵天明和林莹莹的手,再一次贴在了自己的胸腔上,然后与世长辞,这位经历过黑暗旧社会的“老地主”最终用行动诠释了爱的意义,可是,他那里知道,爱情是要经得住时间磨炼的,要是经不起,再美好的行动都是外在的狐皮。有时候赵天明在想,外面那么多人都在找情人,妻子是不是也会允许他再去找一个情人呢?当一有这样一个念头的时候,赵天明会用手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嘴巴,做人可不能坏了良心,要是连一颗干净的心都没有了,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吗?

从小的贫困造就了赵天明成为商业天才的奇迹,随着轰轰烈烈的市场经济,赵天明靠自己的下苦功夫,利用了不多的几年就成了就成了商界领袖人物,他没有依靠任何人的权利好关系,完全是白手起家,可是每到晚上,一种苦苦的罪恶感总是萦绕在赵天明的脑际间,他用手狂抓头发,用脚踢床板,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可是面对妻子,他却又无言的苦衷,林莹莹当然知道丈夫的苦衷,是自己的地不长东西,暴躁有什么用呢?林莹莹不止一次地去寻死,都被乡人拉了回来,每一次的踌躇和无助,使一个原本温暖的家庭变得冷清起来。

终于,赵天明还是在时代大潮中看清了自己,那个叫做良心的东西是什么,在他心目中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事业干的如日中天的赵天明也一样,女人不能生孩子,无疑是再大的家族事业到最后也只能是一场空,没有后来继承人,对于赵天明也有着极大的思想压力。林莹莹的母亲-----这个从就社会走来的老人,用最质朴的话语安慰女儿,种的豆角儿没有结仔,不能只怪土地不好。这也变相地讽刺了天明,可这事儿不能耽误,就是外枣斜梨也应该有个啊!赵天明请来族里的长辈商议,组长是位德高望重地老人,在赵家家族里说话往往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族长说,要不给天明找个小老婆,让莹莹和天明假离婚,莹莹和他母亲有天明养着,这样就会有新的希望。

族长的长远打算解决了赵天明的问题,可是,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个找上的小老婆,虽是个黄花闺女,和赵天明生活了几年依旧没有生育,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花起钱来,赵天明看着只能望天空长叹,却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德高望重的族长和林莹莹的母亲几年间相继去世了,留给赵天明的也只能是一系列需要自己解决的家事。赵天明常常思考,要是当初不要敲开林家的大门,或许今天的命运就会是另外一种样子,至少不是这样苦苦挣扎的状态,要是有三五知己该多好啊!可以喝喝小酒,去个时尚的KTV什么的,或者吃百家饭,重新出现一种生活的姿态,那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伴随思考之后的,就是无边的精神空虚和整夜的失眠。是啊,物质生活匮乏可以通过奋斗来获得,但精神世界空虚,该如何弥补?

林莹莹彻底放弃了生育孩子的想法,索性学会了吸烟,只是在极为空虚的时候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发无尽的时光。很多时候她也在想,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赵天明的问题,就是双方都有问题,也可以培育一个试管婴儿,这样也不至于这样空虚,可是她显然意识到,自己最需要的恰巧不是孩子的陪伴,而是一种莫名的存在感。是的,作为一个女人,失去生孩子的权利,就等于判给了自己一个无期徒刑。有时候,林莹莹明明看见剪刀或者老鼠药,却又下不了离开这个世界的狠心,是什么牵肠挂肚?还是什么放不下,她自己也说不清。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赵天明按族长说的方法没有能够化解自己的家事,却徒增了许多烦恼,自己的事业虽然干的很大,挣的钱也花不完,养的小老婆却像一个赘肉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对她投入感情,赵天明自己都感觉心烦。还是两人的世界好啊,赵天明送走小老婆的时候,林莹莹也出现在了赵天明的眼前。

天明,少是夫妻老是伴,我不要你金山银山,只要我们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我们都不要去在乎了,好吗?林莹莹扑闪着那双仿佛经历沧桑的大眼睛问赵天明。

赵天明何尝不想过几天安静的日子,商城也如战场,只要躲进女人怀抱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家的温馨。是啊,对任何人而言,家庭不就是最美好的 港湾吗?赵天明紧紧抱住了林莹莹,眼泪不觉间流了出来。

后来,赵天明做了几年慈善事业,把自己赚取的大部分资金投入的农村公益事业上去,到不惑之年时,林莹莹意外的怀孕,并顺利产下一个五斤娃,这一时之间成为了当地的一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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