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山记事七

昨天下雨，今天放晴了，天空是明净的深蓝，空气像洗过一样，干净清晰，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很多小鸟藏在女贞树浓密的叶子中间鸣叫，我的头，像铅块，重得连抬起来都费劲。

我好像感冒了，精神萎靡，春天那么美好，却不能享受，也是一种浪费。

门前修路的机器声轰鸣了一天，浓重的沥青味道热气腾腾扑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像要睡去，却听到李先生和来修车的车主在讨论今天早上一个新车，开翻到了沟里，车完全变形了，被拖到了修理厂换车壳，司机住进了医院。

和这样的灾难相比，我的小小感冒又算得了什么呢！

下午四点左右，我感觉稍微轻松一点了，店里没人，我一个人坐在桌前定定地发呆，远处隐隐地有嘈杂的声音又听不真切，世界好像被我排除在外。

一个司机开着白色的车“冲”进来，他开车进门的时候不像别人，没有减速，速度太快，突然刹车，车似乎没停稳就跳下来，然后大声喊“老板呢？快来修车！”声音洪亮，字正腔圆。

他下车后并不是稳稳地站在原地，而是急急慌慌地一边说着车需要换手刹线，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年审的时候审车的人给他的手刹线拉断了，又在店里快步走来走去问李先生换一根还是两根，李先生却不紧不慢地来到他的车旁边，慢悠悠地戴上手套，不慌不忙地把车升起来。

他不停地走动，不停地重复刚才的情况，嘴里依然骂骂咧咧，像从来不会停下来的机器，他语速很快，还忍不住动手帮忙，又到处找洗手的地方。

李先生告诉他，不能怪人家拉断你的手刹线，如果手刹线没坏是拉不断的，你的手刹线也该换了。他说：“以前一直都好好的，刚好审车到他手里，就断了，就是他给我拉断的，我怀疑他故意的。”

我把两根手刹线拿给李先生，基本上就没事了，太阳快落下去了，傍晚的气温下降了，女贞树的叶子在风中微微颤动，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