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狗,吃饱了就走?

“年年,是姥爷姥姥好,还是爷爷奶奶好?”

“爷爷奶奶。”

“和姥姥姥爷亲,还是和爷爷奶奶亲?”

“爷爷奶奶。”

“还来姥姥姥爷家吗?”

“不。”

“妈妈也来,你来吗?”

“不。”

“那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呢?”

“好。”

我看着母亲在逗弄着外甥玩,她手执薯片,一边在他面前摇晃,一边说“叫姥姥就给你”,孩子刚要伸手去拿,听到姥姥此番话,伸出的手又收回来,低头又自顾自玩起了他的挖掘机和压路机。

我看到母亲不论是去有意引导,还是用糖衣炮蛋去哄诱,孩子的口中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年年”,也就听到吃,才抬起头看。

当姥姥的嘟囔了一句:“外甥狗,吃饱了就走。”

我在一旁听着母亲和儿子的对话,不禁哑笑。

“外甥狗,吃饱了就走”,这是乡人调侃外甥们常挂在嘴边的话。小时候,经常听到这句话,当初还不为甚解,什么叫外甥狗?怎么外甥还成了狗呢?后来我还回家请教过大人,意思是姥姥疼外甥也是白疼,狗去了还有常来时,外甥大了却难有再相见的机会。待我出嫁,有了孩子后,才真切领悟这份姥姥和外甥的“感情”。

这也不禁也让我想起了自己为“狗”的那段日子。我像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发不出“姥姥”音来,就朝着姥姥一口一个“咬咬”地叫。

我家和姥姥家也就一百来米,隔着两三户人家。小时候只要没事我就往姥姥家跑,那时候“姥姥”的意义对我来说,是有吃不完的好东西,还有零花钱。我告诉姥姥别的小朋友在玩什么,在吃什么,姥姥就从她的布手绢里拿出一两块钱来给我,在九十年代中期那无疑是巨款。我觉得姥姥好极了,我会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把剩下的钱藏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下次再低眉顺目地讨要。就这样,开始了我做“狗”的生涯。

每次去姥姥家,她就琢磨做啥好吃的,记忆中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拿手菜,但每到周末总会有一只烧鸡,这令我印象深刻。因为姥姥最常说的就是“多吃鸡,多吃肉,长得高”,小时候听到有鸡吃就大快朵颐,而今却听到“鸡”就饱了,也许是真吃多了,也许是其他的。那时候,姥姥总问我“是你奶奶好,还是姥姥好”,我说“奶奶好”。她就一边作揖赶我走一边嘟囔“养不亲”,为此她还常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对标”,说什么“外甥是姥姥家的狗,你是吃饱了也不走”云云。一辈辈的口口相传,似乎人们已经默认,外甥就是这样子,吃饱了就走的主儿。

而今,此情此景更胜一筹。每次我带着儿子回娘家,母亲都张罗一桌子的饭菜,父亲再去外面买点孩子喜欢吃的,儿子吃完要找爷爷奶奶,当姥爷的嘴里就念叨给年年带点什么,手还没闲着,这是涵涵的,这是年年的。每次回到家,年年就开始翻那些东西,我问谁给的,他发不出“姥姥”音来,就手指着西面,用手笔划着。

以后我是做不成姥姥的,但是我想长辈对于子孙后代的爱,都是相同的,也会代代相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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