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的人

我愿你是半山腰上的人。

——前记

儿时的记忆中，有着这么一个男生。个子不高，身材偏胖，塌鼻子，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似发亮的黑豆子。这个人，是我表哥，那个保护着我的人。

有一次，他带了一群和他同龄的男生来我们家玩，记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我和其中一个人吵了起来，我边哭边骂他不讲理，他又窘又躁，伸手要过来打我。看着那双离我越来越近的手，我吓得闭上了眼睛。而这个时候，哥哥出现了，他跑过来，带着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推倒。那时，我站在哥哥身边，他牵着我的手。那年，我五岁，他九岁。

后来，哥哥读初中了，我到了喜欢一些有趣的玩具和文具的年纪。那时，哥哥中学的小卖部里面就有许多吸引我的东西，什么自动铅笔啦，涂改液，指甲油啦，哥哥每隔二十天放一次假，每次放假，我都要求哥哥给我买这样那样的文具和玩具。每次临近哥哥放假时我都会特别期待，晚上高兴得睡不着，想象着礼物会是什么样，期盼哥哥回家。刚开始时哥哥会给我带，收到礼物后我是多么开心呀，可是到了后来，他就时常以忘记为缘由搪塞过去，那时的我又是怎样的失落呀。

再后来，哥哥辍学了，在他高二时。我只知道哥哥慢慢地不上进了，从他初三打篮球被摩托的排烟管烫伤后开始。那时，他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中，他交到了一伙不三不四的朋友。到了高中，他开始了抽烟，开始喝酒 ，开始早恋，我那骨瘦如柴的外公好几次被他班主任叫到学校谈话。外公说，他走到宿舍，啤酒瓶倒了一地，烟头撒了一地，他甚至不想抬脚迈进去。那时，他高中辍学，我读初中。

今年暑假，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个坏消息。他网上借贷已经翻到了十几万，而在这之前，我们家人已经给过他许多次机会，替他还过两次这般数目的贷款，也帮助他打听工作。可他在省会城市生活，他嫌弃那些工作太没面子，工作量大薪水不多，终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一个个地放弃了。终于这次，再没有人想给他机会，他闹着跳楼，望着他那绝望愤慨的眼神，我和家人痛心疾首。

而现在，他终究还是活着。我不了解他的动态，前两天看到他发泊不定，居无定所。现在，他的朋友圈，他说：“去西藏”，两天后他就删了。现在他仍是一人，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现在，他21岁，我17岁。

那个保护我的人去哪了，我是否还能再找到他，拥抱他？

我亲爱的哥哥，我只愿，你能努力奔跑到半山腰。

——后记